他用床單小心的包裹住了孫子的尸體,像為嬰孩包裹襁褓一樣。
李軍把包裹好的孩子放在床的中間,他自己坐在床沿,又點了一顆煙,雙手抱著頭,抽了起來。
龍子鼓足了勇氣,返回屋子,包裹好的兒童讓他心里得到了很大的安慰,他靠在墻上,看著李軍。
“你別難過了。”看到李軍痛苦的樣子,龍子心里舒服了點。
李軍掐滅煙頭,朝廚房走去。
“這是我這幾個月來吃的最好吃的熗鍋面。”龍子被火熱的面條燙了一下嘴,幸福的說。
李軍依然吸著煙,“等涼點再吃,吃太熱的容易得病。”
龍子笑了,他看向窗外,笑的嘴都疼了。
“臭小子,笑什么,”他也看著外面的末日景象,“世界末日了,也要注意健康嘛。”
龍子笑的更厲害了,李軍也笑了起來。
“喂,你兒子為什么把你關起來?”龍子好不容易收住了笑容,吃了一口面條,問道。
“不孝唄,還能因為什么。”
“是不是因為你的怪脾氣?”
“我脾氣怪嗎?”
“很怪。”
李軍瞪了龍子一眼,這一眼令龍子畏縮了一下。
李軍滿意的笑了,“你知道不,我殺過人的,還不止一個,”李軍狠狠的抽了一口煙,“不過是在戰場上。”
“都是在戰場上?”
“廢話。”
“這可不是廢話。”龍子嘟囔一聲,繼續吃面。
窗外,天地之間的界限越來越明晰了,沒有飛禽,沒有走獸,連綠色都罕見,依然挺立著的樹木和灌木都是灰蒙蒙的。
很多東西都還存在著,很多東西都只剩了一個輪廓。
“世界末日好,世界末日清靜,”李軍好像自言自語的說了起來,“我本來就生活在世界末日,和之前的日子比,現在的生活像天堂。”
他呷了一口酒。
龍子自顧著吃面條。
“小子,你呢?”李軍吸里胡嚕幾下吃完了面條,拿了一根牙簽在自己寬松的牙縫中倒騰起來,“世界末日了,我看你也不怎么在乎嘛。”
“有什么區別。”龍子還在細嚼慢咽的吃著。
“恩?”
“我說,有什么區別。”
“區別大了,你要是不在乎的話,可能會活的好點,”李軍大聲說,“這兩年我待在地下室中,要是在乎的話,我早一頭撞死了。估計我那個兒子早就盼著我這樣了。”
“他為什么這么恨你?”龍子停了下來,看著李軍,“我是說你兒子。”
“為什么?還需要什么理由嗎?有了媳婦兒忘了爹娘唄。”李軍把牙簽丟桌子上,重又放嘴里一顆煙。
“恐怕沒那么簡單,”龍子不相信,但也懶得再問,“算了,隨便你說吧。”
李軍一哂。
龍子吃完了,站起來要走。
“站住。”
“你還有什么事兒?”
“你去哪兒?”
“這不關你的事兒。”龍子有些警惕。
“還真關我的事兒,”李軍不再問,“走,我跟你一起。”
李軍越過龍子,朝門口走去,他在兒童房門口停了片刻,但是沒有朝里看,然后離開了房子。
一種陰冷的感覺襲了過來,龍子打了個冷戰,他疾步走了出去。
“上來。”李軍坐在一輛電動三輪車上。
龍子走向自己的電動車,朝東開去,通過只剩下一個的后視鏡,他看到李軍跟了上來。
龍子漫無目的的瞎賺著,只是多了李軍一個人,龍子已經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不一樣了,有些……擁擠了。
龍子沒了興趣,掉頭返回。
“回窩了?”李軍敏感的問。
“你別跟著我了,城市這么大,你去哪兒不行啊。”
“我就見了你這么一個活人,不跟著你跟著誰。”李軍毫不介意的說。
“你!”龍子長出了一口氣,真是為老不尊,他在心里說。
“等等,這里有個警察局。”
李軍一加速,把三輪攔在了龍子的二輪前,龍子急忙剎車,差點把自己弄倒。
“你干什么!”龍子火氣上來了。
“去拿槍。”
“拿槍?”龍子一愣,火氣下去了,“拿槍干什么?”
“自保。”
“自保?”
“你是留聲機嗎?”
“我是說,你防御誰?”
“生化人,變異怪獸,壞人,”李軍拉著龍子朝警察局走去,“誰威脅到我就打誰。”
龍子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掙脫了一下,沒想到看起來能做他爺爺的李軍手勁很大,他沒有掙開。
警局中東倒西歪的倒著警察和嫌疑人,看起來好像發生了火拼一樣,李軍只看了一眼,就發現了武器室的位置,他撿了一個袋子,把9毫米的手槍、左輪手槍和子彈通通扔了進去,又扔進去了幾個電擊棒。
龍子好奇的拿起了一把左輪槍,這個致命武器沉甸甸的質感令他產生了一種安全感,他握著手槍,瞄了起來,移動了幾下,槍口瞄準了李軍。
“告訴你用槍的第一原則,”李軍一把給他的槍打到了一邊,“不要對著自己人。”
“槍里沒有子彈。”
“有一顆。”李軍轉動了一下,給他看隱藏在擊錘前面的平頭子彈。
龍子嚇了一跳。
李軍卸下平頭子彈,為他裝了六顆圓頭的橡皮子彈,“拿著玩吧。”
“唬!你以為我是小孩兒!”龍子接過了左輪,擺弄了幾下,對著警局的玻璃開了一槍,子彈彈開了,玻璃完好無損。
龍子隨意射擊著,橡皮子彈在屋里跳躍了一陣兒,沒有讓屋里顯得更亂。
“這沒用。”龍子說著,自己摸了幾顆平頭子彈,裝入槍中,又把剩下的丟入兜里。
“別傷著自己了。”
李軍拖著提包離開警局,費力的把它搬到了三輪車上。
龍子把跨坐到電動車上,把左輪別到了腰上,想想不安全,又把子彈卸了下來,依舊把左輪別腰上。
李軍冷笑著看龍子做完那一切,跟著他朝西駛去。
思琪看著龍子推著里面放個黑包超市推車走了過來,他的身后跟著一個老人,精神矍鑠的老人。
“回來了,”思琪站了起來,“這位爺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