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浩云腳下速度未減,渾不在意地笑了一聲,說:“我的仇家也不少,說不定還要仰仗你來救我。”
溫云緯已沖至密林的范圍內,他知道自己被葉賀明緊緊盯上了,為了方便行事,他暫時將百鳥朝鳳槍收了起來,輕裝向密林邊緣去。
既然鐘浩云的人緣似乎也不算太好,那么他便暫且將除他們以外的所有人都當作對手了。
也即是說,他們兩個人將要面對二十八人的圍剿。
鐘浩云的修為在生死境一重中期,而溫云緯自己剛剛突破生死境三重,在所有人中算是佼佼者,但如吳息一般混進來的人也零星有幾個,正面打肯定是要吃大虧的,而且佼佼者是最有可能取得參賽資格的人,更會被首先聯合起來對付。但若是狹路相逢,他們二人不會輸給任何人。
溫云緯心中大致有個計劃,他尋了個較為隱蔽的樹,和鐘浩云一起蹲在上頭,將自己的計劃說了。
“我聽說,葉賀明有意要讓我死在里面——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和他之間有些過節,他揮霍無度,肯定收買了不少人,除了你我,我們誰也不能相信。”溫云緯說:“鐘兄,你擅長御物之術,一會兒若遇到了太多人,我就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就在高處,尋找機會用飛刀將他們的腰牌奪下。”
參與本輪選拔的所有弟子身上都有一枚特制的腰牌,一旦離體,無論是被人奪走還是不小心掉了,都將被視為淘汰。而腰牌本身與結界相連,只要腰牌落地,監察的弟子就會用最快的速度,以移形換影之術找到那人,將之帶離密林結界,故而在情況十分緊急的時候,也可以作為保命的手段。
鐘浩云自然應下了,他也無意傷人,參加這場選拔僅僅是因為家族的要求,以及順帶著看一眼戰斗狀態下的龍脈圣體。
“東邊來人了,小心些。”溫云緯眼神變得鋒利起來,盯著某一處微微動了的人影說。
“東南方百余尺處也有人。”鐘浩云一抬下巴,兩手中各抓著三把造型極其特殊的梅花狀飛鏢,說話間便以極快的速度精準地操縱著兩把飛鏢刺向他們發現的那兩處。
飛鏢通體打磨得十分光亮,在昏暗的密林中十分顯眼,溫云緯意識到這一點,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躍至正前方較為空曠的一小片地方中,運起周天。
極度張揚的金色飛龍和赤紅色的鳳凰自他身體中疾沖而出,交纏著騰空至密林上方。
也即是將他自己的位置暴露給了每一個人。
他們原先發現的那兩處是動得最快的,幾乎在溫云緯落地的一瞬間便有兩股掌風與劍風裹挾著真氣直撲過來。
溫云緯立刻向邊上跳了半步,堪堪躲開對準自己下盤的一擊。
然而他剛跳開,立刻又有一把短劍瞄準了他的要害,溫云緯什么也來不及想,全憑本能躲避,身子蜷縮躲過了原本對準心口的一把短劍。
他這一系列躲避的姿勢在外行人眼中看起來勢必十分狼狽,甚至像是被追著打到了屁滾尿流的地步,但精于此逃脫之道的人,便能看出他的躲避十分有效,在有結界控制住上下范圍的情況下,這已經是最省力的方法了。
然而緊接著,自遠處趕來的人也逐漸聚攏,各種而樣的法印對準了溫云緯,若是全中了,能直接將他打成重傷。
葉賀明和吳息也混在這一撥人里頭,暗戳戳地在外圍結印,吳息似乎還在指揮其他人該從何處施放法印,所釋放的方向都十分刁鉆,他能躲開一個便難免被另外幾個擊中,赫然已踏進了某種以人為籌的陣中。
溫云緯心中一動,從靈戒中取出了百鳥朝鳳槍,他對這長槍的使用已經十分熟練,揮動間將大多數自身前來的法印和種種暗器逐一打落,但身后來的暗器卻成了漏網之魚,溫云緯背后到底沒長出眼睛,后背與肩上扎進了兩枚法印。
溫云緯吃痛悶哼一聲,圍攻他的人見攻擊有了效果,無一不是雙眼放光,恨不得將他的性命也留在這兒似的。溫云緯被盯得頭皮發麻,甚至來不及查看自己的傷勢,就不得不撒開腿跑起來,在心里暗罵鐘浩云中看不中用。
他心里的話音剛落,還未跑出太遠,便見幾個負責監查的弟子身形移動極快地朝這邊趕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墜著的腰牌,確保他們不是沖著自己來的,才繼續逃跑。
負責監查的幾個弟子行動迅速,個個是力拔山兮的大力士,將腰牌掉了的六人逐一抬走,全然不顧他們的掙扎和無謂的辯解。
里頭叫嚷得最大聲,嚷嚷著定是有叛徒之類的話的,便是溫云緯的“老熟人”葉賀明了。
他躲在一旁結印而已,自以為完全沒有被卷進剛才那場混亂之至的打斗中,故而將全副心思都放在如何才能傷到溫云緯上了,壓根兒沒想過自己的腰牌會不知不覺地消失。
其余五人的想法與他的也是大同小異,只是沒有如此張揚而已。
被葉賀明一番煽動,加上這聯盟本身也是一盤散沙,底下剩余的十余個“幸存者”迅速懷疑起了自己身邊的人是否真的是叛徒,與人里應外合了。
而真正的動手的,躲在樹上不曾挪動過的鐘浩云在原地隔岸觀火,看得好不愜意,甚至還在找機會繼續收掉鬧成一團的人的腰牌。
人群中最冷靜的可以說是吳息了。
他與葉賀明走得十分近,但沒有對他適才的掙扎做出任何反應,而是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腰牌斷裂的痕跡,以及四周的情況。
待他的眼神轉到了鐘浩云藏身的樹上時,忽然發現它有些微與風向不符的晃動,立刻抬手結印,操縱著自己的佩劍疾速在樹冠中刺了幾個來回。
劍回到了吳息手中,毫無收獲。
吳息又盯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將視線收回,出言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