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死,也要死在云端
岑裕匆忙追來之時,見到的就是葉楚憐獨身立在黑暗中,碎碎點點的光亮成了詭異的點綴,凄美而蒼涼。
葉楚憐的模樣讓岑裕心頭猛地一縮,不由得便想到了記憶中那個孤立無援的身影。
兩個人距離不遠,岑裕的心卻有些凌亂的疼,他平緩呼吸向著葉楚憐走去。
岑裕的身后,一道光亮落下,不帶有半分靈力,靜得如同日光一般,難以讓人察覺。
完全是出于多年磨難造成的求生本能,岑裕來不及回頭便匆忙躲過,使得那道光亮只碰到了因為動作掀起的衣角。
光亮穿過衣角,輕而易舉的將劍仙門弟子服上的護身術法擊碎,然后落了一地荒蕪。
好險。
岑裕舒出一口氣,抬頭對上葉楚憐的雙眼,也看見她手中來不及壓下的靈力。
“師尊,我沒事。”岑裕上前安撫,“這里太危險了,師尊怎么一個人過來了?”
白日見過光亮的威力,尋仙境都無法阻止的未知,岑裕不敢讓葉楚憐獨身在這里。
“我有一些不太好的猜想,所以來驗證一下。”葉楚憐抬頭又看到向著自己來的光亮,“現(xiàn)在已經驗證過了。”
靈力乍現(xiàn),光亮再次被擊碎,散得無影無蹤。
岑裕的眼中閃過巨大的震驚,他從葉楚憐身上感覺到遠遠超過尋仙境的強大修為。
比尋仙境還強的是什么?
“師尊,你……何時……”岑裕難得有些說不出,“是不是……”
“不是,小裕,我沒有升仙。”葉楚憐否定,“塵世的修士,本就不可能升仙。”
對于天道來說,塵世就像個小世界,有誰會隨便讓小世界中的存在離開?
“塵世?”
岑裕敏銳的抓到關鍵詞,葉楚憐說的不是因為逆轉時間而斷絕修行路的她,而是指這個“塵世”的修士。
“你我所在之地,六界輪回,便是塵世。”葉楚憐攏了攏衣衫,眼眸垂了垂,“塵世,其實就是天道手中的小世界,是他解悶的玩具罷了。”
她將最殘忍的答案撕開,因為現(xiàn)在的情況容不得她隱瞞最親近的人。
“現(xiàn)在的異端,與天道有關?”岑裕并沒有驚訝,“天道又準備做什么是嗎?”
葉楚憐沒想到岑裕如此冷靜,尋修士知道自己所處不過小世界,無數(shù)歲月的努力盡數(shù)為了不可能的目標,再怎么沉穩(wěn)的人也會受到打擊。
“師尊,你似乎從未問過,為什么天道突然對我下毒手。”岑裕笑,“明明他想要的是更‘有趣’的事情。”
“你發(fā)現(xiàn)了塵世的秘密,所以他必須滅口。”
葉楚憐瞬間明白,也不怪她忽略了這一點,當初情況緊急來不及考慮,之后她便接收了姮沅的記憶,先入為主的認為天道是為了對付她這七成神魂才出手。
巧合的是她為了救岑裕碎了魂,如果不是無究出現(xiàn),這七成便徹底毀了。
“沒錯,所以這樣的結果并不值得震驚。”岑裕輕輕點頭,“暫且不問師尊如何知道這件事,但我想你原本并不打算將此事告知大家,如今說出來……師尊,能告訴我你要做什么嗎?”
有時候葉楚憐不得不感嘆岑裕太過聰明,不過只言片語,他便已經猜出她的目的。
“這光亮并非是天道對塵世出手,而是他對云端動手。”葉楚憐微微抬頭,“因為塵世和云端聯(lián)系的天梯曾經在這里千百年,天梯對此影響過深,才會漏出些許動蕩。”
之所以幾乎感覺不到靈力還能有如此殺傷力,完全是因為云端和塵世的差距,而葉楚憐能發(fā)現(xiàn),也是因為姮沅。
一切都是姮沅的記憶和力量告訴她的,云端此時恐怕已經是一片混亂了。
“所以師尊是準備去幫無究。”岑裕的話極其肯定,“只是天梯已不見,如何能再過去?”
沒有阻止,也沒有更多的疑問,他考慮的已經是達到這個目的需要掃除的阻礙。
“我已經通知師兄,等到他帶人來以后,即刻封山。”
微微停頓,葉楚憐才緩緩說了一句:“我能再開一次天梯。”
天梯通道本就是姮沅架設的,不能否認的一點就是,哪怕是擁有姮沅記憶的葉楚憐,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就是姮沅。
“師尊,你……”
岑裕眼中再次出現(xiàn)震驚,就連塵世的事情都沒能讓他有如此大的情緒變化。
“簡單來說,我曾是云端之人,后因天道貪得無厭,才落了塵世輪回。”葉楚憐避重就輕,“原本是不該記得這些的,不過之前魂碎再造,記憶和修為便盡數(shù)回歸。”
“所以師尊既是報恩,也是忠君,更是保衛(wèi)家園。”岑裕點點頭,“我陪師尊去。”
“你留下,塵世的實力與云端和天道差距太大。”
葉楚憐立刻拒絕,她如今坦白就是為了讓岑裕留下,他過去太危險。
“有師尊保護我,我有什么怕的。”岑裕笑,“師尊若覺得太過危險,便不要隨便涉險,安安穩(wěn)穩(wěn)的護著弟子。”
岑裕頗有些胡攪蠻纏的架勢:“師尊放心,我知道我的實力不濟,如你所說云端已經陷入戰(zhàn)火,我不求能貢獻多少戰(zhàn)力,幫忙救治傷患還是可以的。”
他沒有說明,在葉楚憐表示云端已經十分危險后,他心底莫名叫囂著一同前往,仿佛又一根無形的絲線勾著他,拼死也要過去。
最詭異的是,某一個瞬間岑裕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就是死,也要死在云端。
這個念頭讓岑裕汗毛倒豎,明明他最在乎的是劍仙門,從前他的確有過死也死在劍仙門的想法,怎么如今生了死在云端的打算?
難道他也是與云端有些隱秘的聯(lián)系?
葉楚憐說她原本是不知道的,所以他現(xiàn)在的一無所知也十分正常。
岑裕本就不可能放心葉楚憐獨自赴險,如今再有與云端相關的懷疑,他自然是無論如何也要跟她一起去云端。
“師尊,我早已決定要與你生死一處,不管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再與你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