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湛把自己裹在略微不合身的十九塊九兩件套的T恤和休閑褲里，戴著一頂黑色鴨舌帽要準備出門。關上房間的門，走下樓來，看見高嘉欣一個人抱著電腦窩在沙發上出神。

　　他緩步站到她身后。“你要出門嗎？”她轉過頭問。

　　電腦的界面停留在他的微博賬號的頁面。“是啊，你在做什么，還在想這個？”

　　“但是真的很奇怪呀。你居然突然之間火起來，粉絲關注量暴漲，就跟花了錢買熱搜買水軍一樣……”

　　“水蟻”上映前，高嘉欣給高武湛開了個微博。她時不時拍一些他的照片發到網上，也讓親朋友好幫忙轉發一下。當時的關注量也沒有一下子一夜之間漲個五六千。但是它就是那么奇怪，電影上映后的第一天，高武湛的關注量一天能上到五萬，到現在為止已經有七百多萬了。更何況高嘉欣就沒有買過什么水軍。

　　“誒，你要去哪呀，湛湛？”高嘉欣手把電腦，眼不離屏，出聲發問。

　　“去喝酒。”

　　“湛湛在國外養成的惡習呀！盛叔和姨都讓你少去酒吧了。要不然華姨就要給你介紹對象了，你在國外那會，她早就開始物色了，還跟我說中意了幾位呢。”

　　高嘉欣拍了拍他，高武湛皺了皺眉，說：“我走了，晚上不回來吃了，讓陳姨給我留點糖水當宵夜。”

　　他叫了一輛車，報給司機一個地點。

　　成歐銘六點就開車開到成州大學接小師妹回家。可是等了半個小時，又打電話又發微信短信，全都被無視掉了。

　　他找人查了一下才知道人早就去了KTV，離學校還比較遠。生日晚會八點開始，他算了算時間，抓到人直接開到會場，會遲到十多分鐘。

　　天開始漸漸暗下來，凸顯了路燈的亮度，慢慢給過往的路人和車輛照明。橋上來往的摩托車、電動車和共享電動車多得占用了道路，令人心情十分煩躁，吹過的江風都不能安撫這個煩躁的人。

　　這一天晚上，似乎時間過得非常快，就好像是上帝開啟了二倍速的人生。小師妹一群人唱罷歌就開始拿著喝空了的汽水飲料玻璃瓶在中間清空了的桌上轉動，六個人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林建明轉動瓶子后，瓶子停下后，瓶口指向了安良的位置，“真心話，建明想問什么？”

　　林建明說：“就說你上大學之后對誰動過心？”

　　“林老師，這個你就可以不用問了，換一個。”鄒源整張臉都皺了起來，身體因為大笑而抽搐不止，“安良是走在路上都目不斜視的那種，你還指望他眼里看見哪個讓他心動的女孩子。”

　　“那不一定呀，安良師兄是比較內斂的人，有喜歡的人可能也只是放在心里。”小師妹說道。

　　安良一陣委屈地笑，看看方泉，又看看林建明，最后說：“你要不還是換一個我能說得上來的？”

　　“行，你有什么小癖好是我們不知道的嗎？”

　　“呃嗯私下里比如遇到不舒心的事會……拿筆尖戳橡皮。”

　　“這么童心。”

　　“說完了到我轉了。”鄒源一骨碌拿起瓶子轉，玻璃瓶在桌上繞了一個又一個的圈，他一邊還施加咒語，“陳寶玉，陳寶玉——”小師妹緊張得緊緊盯著玻璃瓶，“鄒源鄒源鄒源——”

　　可惜這個咒語并不是很靈，瓶口指向了小師妹的下家——方泉。方泉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抬頭看他們，“又是我？”前面玩了幾次，都是抓到了方泉，只有上一局才是抓到安良。

　　“哈哈哈哈哈，你替小師妹擋災的神嗎？方泉，你前面都是真心話，這次該大冒險了。”林建明笑說道。

　　“多謝師兄救命之恩。小師妹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方泉認命，問鄒源：“讓我做什么？”

　　鄒源秉著良心公正地說：“本來這個是要給小師妹留著的，方泉，怪你運氣不好了。大冒險，走出這個包間拉一個長頭發的女生跟她說你很欣賞她并要求合照。”

　　“我覺得你的每一個大冒險都帶著一種腐敗的味道。”方泉無奈道。鄒源：“誒，別發牢騷了，快去快去，我們看著你呢。”

　　方泉被鄒源拉起來往門口推，其他人就跟在后面看笑話。剛走到門口，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把他們嚇了一跳。成鷗鳴站在門口環視里面。琪珊有點緊張得看著成鷗鳴，把小師妹盡量藏在自己身后。但成鷗鳴還是已經發現了她。方泉問道：“請問你是不是走錯包間了？”

　　“抱歉，我找人。”成鷗鳴從小養成的良好家教讓他還是能在憤怒下保持他該有的風度。

　　鄒源說：“兄弟，你可能真的找錯包間了。我們都不認識你。”

　　成鷗鳴朝鄒源他們友好地點了一下頭，然后走到琪珊面前，說：“該回去了。”

　　琪珊往后退了一步。

　　安良他們看到這一幕：男朋友？

　　林建明小聲問琪珊后面的小師妹，“喂，琪珊什么時候交往了這樣的男友？眼光比上次好了好幾倍呀。”琪珊當然是聽得見的，略微尷尬地看著他們，用手拽了拽小師妹。

　　什么情況？鄒源滿臉疑惑。

　　方泉站出來問成鷗鳴，“你是琪珊什么人？”又問琪珊是否認識他。琪珊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成鷗鳴這才發現他們誤會了，想解釋，就聽到小師妹站出來說道：“師兄師兄，是找我的。”

　　鄒源他們更加疑惑了。

　　林建明：“怎么回事？”

　　“林老師啊，他是我親戚，我媽今天生日，他啊本來來接我回家的。你們也知道我跟我媽的關系不好，這不是……”小師妹說不下去了，“我先走了，不用管我你們自己玩。”

　　小師妹往外走，成鷗鳴也一言不發地跟在后面離開，留下眾人大眼瞪小眼。中廳已經沒有來時那么混亂和熱鬧，只有些許人在取餐，視野一下子變得明朗起來，但背景音樂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想隨之擺動身子，立在中廳的廣告牌是如此的顯眼。

　　林建明出于一個老師對學生負責的態度，問琪珊那個人跟小師妹到底什么關系。琪珊支支吾吾回答說，小師妹其實是重組家庭，那個是她名義上的哥哥。“是這樣的呀，瞞我們這么久？”鄒源怪道。

　　“你們又沒問過她家里的事，而且重組家庭如果不幸福，就更不想拿出來跟其他人說啊。”

　　他們你一言我一句，但方泉此時已經聽不清他們在講什么了。他看到了那廣告牌，上面的人是這般熟悉。左下方還有本人的藝術簽名和飾演的角色。突然，他覺得這家KTV的燈光亮得太過了。

　　他們還在繼續就著小師妹的話題爭吵著，安良這時大叫起來，“你們都別吵了。”林建明、鄒源和琪珊都停下來，看著一向性格溫和的人此時正在生氣。安良沒理他們，轉而用溫和地語氣問方泉怎么了。他們才發現方泉臉上淌著淚水，一副要哭卻笑著的表情。

　　“方泉？”

　　“方泉師兄？”

　　“怎么哭了啊你？只是一個廣告牌，沒你帥氣呢。”

　　在中廳，有個路人女孩看到一個帥哥對著她的湛湛哭泣的一幕，激動地立刻拍下了短視頻發布到微博上。

　　成歐銘替她拉開車門，小師妹倒沒有坐副駕駛，自己動手拉開后后座的門坐進去。成歐銘在她上車后，關上車門，繞到駕駛座開車。

　　小師妹扭頭看著窗外的人和燈光移動，說：“我只待一個小時。”

　　“嗯，我知道了。”成歐銘看了一眼后視鏡，“我聽學校老師說你論文沒通過，被延畢半年。又跟輔導員以升學備考的理由留校一年。”

　　小師妹對于他怎么知道這些的并不奇怪。就像他怎么在這家店里找到她的，也并沒有多在意。只要他想，他總有自己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