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一山這一擊勢大力沉,渾身氣息鼓動,雪白衣袍下仿若有無數龍蛇游走,將聽他的身形襯托得更加挺拔,只見那龍舟發出一聲哀鳴便在他掌中急速縮小。
“圣獸玄武的絕技掌法,修成大乘劈天裂地不成問題,即便是在上古,能夠有資格參悟這種秘法的人也是族中翹楚,看來天庭對舊世是勢在必得了。”
就連皇宮大殿中的氣息也受到影響,陣陣罡風吹在臉上如刀刮般如烈火灼燒般痛苦,就連觸摸到飛升境界門檻的張若也不得不微微側目,運轉體內靈氣來暫避其芒。
卻不料轉頭看見一條火紅蛟靜靜躺在岳一山掌中游走,一旁龍右坦然自若觀賞,絲毫沒有受到狂風襲擾。
“看來,陛下這幾日的修為又是精進不少啊。”
“龍兄,這破破界龍舟匯聚天庭無數巧匠心血,兼顧無比,即使在空間風暴之中也有幾分自保能力,雖在天庭中算不得稀奇寶貝,可隨手拋出卻也可保一方平安。”
岳一山兩指捻起那頭巴掌大小的火蛟,不由分說便塞到龍右手中,打趣樂道:“你我一見如故,此物就贈與你了,龍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大羽皇可不要嫌我岳某人小氣。”
龍右也沒有推辭,攤開手掌卻發現那頭巴掌大的火蛟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火蛟變化成一環翠綠色戒指。
破戒戒指入手輕盈無比,表面泛著仿若深潭水光的幽綠色,龍右將其套在手上感到一陣清涼入體,就連腦海中思緒也清明不少。
“龍兄,這龍舟本是天庭瑤池中的一只開悟靈智的鈍石煉化而成,只因秘境中大道殘缺,出生時便被天界抹去靈智,但又在瑤池中溫養許久,才被天工堂拿去煉成了這一方破界舟。”
“龍兄你的大道親水,所以這龍舟才能變成一環戒指。”
聽到岳一山的解釋之后,龍右才明白這龍舟來頭這么大,不免心中咯噔一下,仙界的一塊石頭來頭都這么大。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岳兄可不能以后反悔啊。”龍右開朗一笑,一手轉動戒指,與岳一山二人向大殿內走去。
岳一山拍拍胸脯,豪氣干云,滿不在乎道:“一葉扁舟,我岳某人還是做得了主的,那往后天庭進軍舊世還望大羽皇朝鼎立相助啊。”
龍右得到重寶之后心情大好,勾住岳一山肩膀,心照不宣道:“好說好說,就在剛剛,御膳房的人已經準了一桌珍饈宴席,雖然沒有上界那等回轉生死的功效,可味道卻是人間一絕,有些東西就算是我也要籌備數十載才可貪得一口啊。”
岳一山身形一頓,龍右突如其來的一條陌生臂膀讓他感到有些不適應,天界幾千年中還從沒有人能夠對他最初此等冒犯的舉動,稍加由于之后還是隨著龍右步伐邁入宮中,他倒要堪堪,大羽皇帝葫蘆里面究竟賣的是什么藥。
“是嗎?能夠讓大羽皇如此夸贊的東西想必也不是凡品,幾千年來仙界的東西都被我嘗了個遍,乏味的很。”
二人身影逐漸遠去,消失一堆狼藉殘骸,空余國師張若呆滯在原地,顯然被龍右的這一操作震驚到了,單空洞的眼神和不可置信的神色中就能看出來。
“還可以這樣嗎?”
“仙界的那幫家伙不是心氣高的很嗎?怎么一見面就又送大禮又是勾肩拉背的?”
“難道天庭已經知道了陛下人皇的身份?”
就在張若還在懷疑人身的時候,徐虎這才走過來,先是四下掃視一番,然后才擠眉弄眼道:“國師,尾巴,小心尾巴。”
張若此刻還沉浸在仙界低姿態帶來的心靈沖擊中不明所以,聽到徐虎的提醒后,忍不住用手中浮塵撓撓頭,不明所以,問道:“啊?尾巴,小心什么尾巴?”
徐虎生怕露餡,連忙捂住徐虎嘴巴,一掌擊在張若腦后將他擊暈,指著徐虎身后衣袍下快要遮掩不住的毛茸茸狐貍尾巴嘆氣道:“國師,你的狐貍尾巴露出來了。
只聽見一聲沉悶聲響從腦后傳來,堂堂大羽皇朝的國師就這樣被徐虎一掌擊暈。
在張若殘留的最后意識中,隱約看見徐虎扯下一網羅帳將他籠罩,不知扛著向哪里走去。
“完了,聽聞禁衛頭領喜食野物,恐怕此次自己算是栽倒這家伙手里面了。”
不知為何,張若心底騰起這樣一個荒謬的念頭。
日暮殘陽,皇城中張燈結彩,將這座即將埋沒在黑夜中的猛獸重新點亮。
就連平日里理應日落關閉的都城也在此刻暢通無阻,四方城門打開,百姓手持花燈自四面八方而來,齊齊涌向PY城中最新出現的那座碩大無比的龍舟。
“傳聞天上仙人在今日顯靈大羽皇朝,賜下這座無比碩大的龍舟,以供彰顯我大羽皇朝盛世。”
“不錯不錯,這龍舟別看是艘船的樣式,嘿,還會飛呢。”
“吹牛的吧,誰不知道你張大嘴吧出了名的能說會道。”
“騙你干嘛,白天我在大街上賣炊餅,看的真真的,這龍舟就停在皇宮上面,遮了一大片云彩,還有幾個仙人從上邊飛下來呢。”
“真的假的.............”
“切,騙你干嘛,你這人.......”
“天降仙人,吉兆吉兆啊。”
人流熙熙攘攘,拼湊出了一副最為盛大的浮世彩繪,五色妝點,虛空涂抹。
守城士卒站在城樓哨塔中向遠處眺望,遠遠不斷狂歡的百姓仿若夜色中狂蹦亂撞的激流,各色小販靈活穿行人群中叫賣,手上美食散發出來的香氣將沿途的一些吞沒。
早秋的夜晚已帶有幾分肅殺之氣,卻無法阻擋人群慶祝的熱情,縷縷寒風吹拂的他不住裹挾衣服,就連手中戰戟也因寒氣侵蝕附著些許細密水珠。
“怪了,這才早秋,怎么就這么冷了?也不知道秋時糧餉什么時候才能下來,到時候好置辦幾件暖和衣裳啊。”
士卒將手中武器擱在哨塔欄桿上,搓手取暖,順便活動略微僵硬的身體。看城樓可是個苦差事,夏天頭頂烈日,冬時冰雪肆虐,時間枯燥乏味,沒人會喜歡這個單調枯燥的差事,待到老了以后寒疾四起,積攢半輩子的銅板也不夠看病的那二兩藥錢。
城樓下人群來往,多為三兩好友結伴出行,或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不像自己注定要一人走完人生孤獨旅途,相比之下他忽然覺得還是戰死沙場好些。
他的思緒不由得向城中飄去,幻想自己也會融入人流,就像水滴回歸江河懷抱,轉而又陷入更深層次的聯想,他也希望和他們一樣,平平安安,充實庸碌的過完余下的一生。
“喂,紀乞,下來吧,換我當值了。”
下方的喊聲將他拉回現實,原來是來替換他的當值守衛蒙奔,和他不同的是這家伙一身肌肉,體格出奇的好,即使走在人群之中也格格不入。因為守夜輪流替換的緣故,時間一長兩人自然也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紀乞抬頭望向星空,漫天星辰閃爍微光,天空中距離最近的兩顆星宿相遇的時間算起還有半個時辰,來這家伙竟然比平時來的這么早。
紀乞一邊向哨塔下方攀爬一邊詢問道:“今天什么日子,蒙奔,怎么來這么早啊,這可不像你以往的習慣啊。”
蒙奔不好意思笑笑,自己由于懶散的緣故平日里偶爾會晚到一會,換做其他人早撂挑子不干了,但是紀乞對其卻毫不在意,從未發過牢騷,二人之間也從因此未發生間隙。
隨后便解釋道:“這不是傳聞說城里面有仙人賞賜下來的龍舟嘛,我去看了看那龍舟確實宏偉,不知道什么材料做的,特別堅固,我給你說,里面大的很,幾百人在里面一點也不擠。”
“你現在去正好,人還少一點,早點去吧,說不定去晚了那龍舟就被仙人收起來了呢。”
紀乞點頭答應道:“行,我正要去看看呢。”
“行,那我就上去了。”
正當紀乞走到一半時,蒙奔忽然叫住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東西丟了過來。
紀乞轉身接過一看,原來是一方米紙,里面包裹著街上小販叫賣的半只燒雞。
拎起那半只燒雞,紀乞揚起下巴,沖呂蒙喊道:“謝了啊。”
“客氣啥,才三銅板,小爺城外殺幾個蟊賊就掙回來了。”蒙奔單手叉腰,沖紀乞擠眉弄眼,還不忘賣弄自己頗為健碩的臂膀。
紀乞拎起那半只燒雞,迎風向城墻下走去,燒雞有米紙的包裹還算溫熱,蒙奔依靠自己一身武藝倒也時不時在官府手中謀得一份剿匪的差事,日子過得自然也就滋潤一些。
蹲在臺階的最后一層吃完燒雞后,紀乞打了個滿意的飽嗝,隨手在衣服上擦去油漬,躋身洪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