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由麻雀使者引領著,來到一顆御神木前,一條巨大的白蛇就纏繞在上面。
它鱗片雪白,散發著淡淡熒光猶如最上等的美玉。
大蛇紅色的豎瞳在巖永京和櫻川蘭身上掃過,吐吐蛇信,張開巨吻,發出了較為中心的聲音:“十分感謝您遠道而來,京大人。”
巖永京擺擺手,對大蛇施了一禮,“不用道謝,解決委托本就是分內之事。而且,能夠為被附近人類供奉為水神的大蛇您解決疑惑,是我的榮幸。”
嘶嘶……
大蛇吐吐蛇信,似乎被勾起了些回憶。
“被人類供奉為水神,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今,神社已經破敗,再也沒有人會為求雨而獻上祭品。即使向我祈求雨水,我也沒有了足以操縱氣象的力量。說是神,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現在就算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也只是當做古老的傳說故事,神社被廢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聽著大蛇的話,巖永京想起了故事里,對于大蛇的描述……
很久以前,神降臨至沼澤,被村人看到它洗凈身體和喝水的樣子。然后人們就將它認作是水神,供奉起來。
一番感慨后,大蛇想起了正事,“人世間的變化太快了,我不懂的地方實在太多。所以我才派出了使者,想要借助京大人您的智慧。”
“很樂意為您效勞。”巖永京躬身行禮。
沒了禮帽,讓他有些不習慣。
幾只草木精怪推來樹樁,巖永京和櫻川蘭坐下,拿出飯團和豬肉醬湯。準備邊聽大蛇講述事件,便吃個宵夜。
巖永京打開櫻川蘭遞過來的飯盒,發現量有點多。
他可是吃過晚餐了,便抬頭問大蛇,“對了,要吃飯團嗎?”
“京大人……”大蛇有些無奈。
他們明明準備談正事了。
“要吃飯團嗎?”
“要。”
大蛇張開巨吻,巖永京分了它兩個飯團。
盡管飯團的大小對于大蛇來說,堪稱滄海一粟,但它還是品出了滋味,“很棒的味道!”
“對吧?”
巖永京瞇著眼睛,咬下第二口飯團,“櫻川小姐的廚藝最棒了!”
櫻川蘭看了他一眼,眼角微微有些弧度,繼續吃自己的飯團。
吃過飯團后,大蛇繼續前言,“我棲身的沼澤小面,發現了遭他人遺棄所殺而遺棄的尸體。”
“我的疑惑是,那個女人為什么要特意將尸體丟棄到這個沼澤。希望您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
“合理的理由啊……”
巖永京撇撇嘴,人家拋尸自然有拋尸的理由,但我光憑你這拋尸目擊者的證詞,實在推理不出真相啊。
推理,是建立在充足證據下的頭腦風暴。
巖永京看了眼面露認真之色的大蛇,心中有了計較。
這不就是在逼他編故事嘛。
櫻川蘭扭頭看了巖永京一眼,捕捉到了他奇妙的想法。
“京大人?”
“沒事沒事,你先給我描述一下那天的場景好了。”
案件本身,巖永京已經大概了解過了。
就是犯人谷尾葵,將被害人尸體拋于沼澤,隨后被登山人發現。
因為胸前的刀傷,很快便被認定為他殺。
尸體上手機和各種證件并不齊全,但警方還是很快就查明了死者身份。
死者名叫吉厚紘男,三十五歲,是D縣一家大型建設公司的部長。
嫌疑人也很快被鎖定,次月九日,谷尾葵被捕,并且對罪行供認不諱,只是證詞存在一定疑問。
而這些疑問,正好與大蛇的疑惑有關。
“大約一個月以前……”
“夜已經深了,我注意到山里進了人類的氣息。便去看看,看對方究竟有何貴干。”
“是前來丟棄尸體的女性殺人犯,谷尾葵對吧?”巖永京插了句話。
“沒錯。”
“往我時常喝水的沼澤里扔尸體,雖然讓我很惱火,但不時也會有野獸死在里面,人類也經常往里面扔垃圾。因此,我會定期讓山里的妖怪進行清理,其實我是沒有太大所謂的。”
“但還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首先,如果是為了延遲尸體被發現的時間,就把尸體丟進沼澤的話,至少要綁上重物才對。但那個女人沒有綁上任何重物,隨隨便便就把尸體扔進了沼澤。所以尸體浮上水面,很快就被發現了。”
“最最重要的是,那個女人將尸體扔進沼澤的時候……我清楚的聽到,她這樣嘀咕著:‘要是能盡快被發現就好了’。”
“好,我大概明白了。”巖永京拍拍手,露出笑容。
“您的疑惑,其實就是犯人做了自相矛盾,難以理解的舉動吧?明明花了大量精力,將尸體運來深山的沼澤丟掉,但又在丟棄尸體時,嘀咕著:‘要是能盡快被發現就好了’這種奇奇怪怪的話,對吧?”
大蛇點點頭,露出期待之色。
巖永京對他笑了笑,“容我思考一下。”
這個時候,草木精怪們升起了一小堆篝火,靠這些山里的蘑菇。
一只小精怪將一串烤好的蘑菇為巖永京奉上。
“謝謝你。”巖永京接過蘑菇串,摸了摸精怪的腦袋。
他笑著將蘑菇串遞給一旁的櫻川蘭,然后將剩下的一個飯團分給了幾只忙前忙后的小精怪。
“抱歉,京大人。山里也只有這些拿得出手了。”大蛇顯然覺得有些招待不周。
“沒有沒有。這些山珍,可是城市里很難吃到的東西。”
“那等下您帶一些走?”
“呃,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吃了串烤蘑菇后,巖永京大概理清了思緒,組織好了語言。
“大蛇大人,您所疑惑的,其實只是犯人丟棄尸體時那句話吧?‘要是能快被發現就好了’,這句話無論怎么想都和丟棄尸體的行為自相矛盾。但我們拋開這句話來看,這就只是起普通的拋尸案了。”
“至于沒有綁上重物,草草丟棄,也可以歸咎于犯人沒有經驗,過于慌張上。對吧,大蛇大人?”
巖永京看向大蛇,微微瞇起眼睛。
大蛇稍稍思考,然后頷首道:“的確是這樣沒錯,犯人的話,讓我下意識的覺得,她的舉止并不尋常,甚至是大有深意。”
“當然是大有深意了。”巖永京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