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應竹在外面護士臺都聽說了,盡管如此,沒想到病房內(nèi)的氣氛這般劍拔弩張。
她推門走進,兩個人的眼神,似乎看到了救星。
既然來了,解決問題最為重要。
倪應竹長舒一口氣,得體的沖汪醫(yī)生點點頭:“不好意思汪醫(yī)生,我跟她說。”
汪醫(yī)生如同被赦免,不再跟夏柳掰扯她巴不得,何況接盤這人還是倪應竹,她若勸不住,她同意就是了。
“怎么了?”倪應竹關上門,走到夏柳身旁坐下來,溫和的聲音染了點別的什么情緒,似乎怒其不爭:“住兩天又不能怎么樣,非得這么折騰,身體哪能受得了。”
說埋怨,不能夠的,倪應竹就是心疼夏柳,多大的事能勝過自己的身體康健,醫(yī)生都說了她需要靜養(yǎng),她也是四年大學正經(jīng)醫(yī)學院畢業(yè)的醫(yī)務工作者,怎么就不能好好的聽一聽。
倪應竹不高興,夏柳一下就聽出來了,她有些瑟縮,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袖口:“阿竹,你別生氣,我就是想自己能照顧自己,何必在醫(yī)院花這冤枉錢。”
倪應竹不能認同,醫(yī)院設施設備齊全,護士醫(yī)生一天幾趟認真觀察她的各項數(shù)據(jù),怎么就冤枉錢了,要她說,這錢花的值。
“你的身體最重要,你且安心養(yǎng)著好不好,別的不用你操心。”
她才拿到了二十萬,十萬捐給了父親教過書的小學翻新教室,三萬六交給了房東,剩下的夠她這幾天住院費了。
夏柳急的快要哭了:“不行的阿竹,我不能再花你的錢了。”
她們是好朋友沒錯,但更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都只有畢業(yè)兩年,做著一份普普通通的工作,她和大王兩個人掙錢日子都過的緊吧,何況阿竹自己。
是她一開始疏忽了,阿竹說她有錢,她沒有細想,想著她和醫(yī)生都說自己需要住院,就住下來。
昨晚上和大王通電話,他不贊同她說的,說再好的朋友牽扯金錢都會變質(zhì),倪應竹現(xiàn)在有錢給你花,難道你就沒有想過要還?既然要還,那么現(xiàn)在支出的便都是你自己的錢,我們這兩年多努力,辛辛苦苦攢錢又是為了什么,你一趟醫(yī)院讓我?guī)讉€月的努力都白費了。
夏柳特別難過,不知道因為做了這個手術老公不在身邊比較脆弱,還是怨恨自己不爭氣,他們算計著攢錢買房在這個城市扎根落地,因為她,腳步又要緩上許多。
倪應竹皺眉,“什么你的錢我的錢,我們是朋友,我剛好有能力,你正好需要,難道我以后遇到困難你會不幫我嗎?”
夏柳急忙擺手:“當然不會。”
她又說:“可是不一樣,阿竹你別為難我了,我們都很難我知道,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求求你就聽我這一次。”
倪應竹娟秀的眉頭激烈的跳了兩下,她仔細端詳著夏柳蒼白的臉,無助的視線。
“是不是王瑞霖和你說了什么,他讓你......”
“沒有!”倪應竹還沒說完,夏柳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就差跳著腳反對:“跟他沒有關系,都是我的主意。”
倪應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瑞霖因為夏柳住高檔醫(yī)院,住vip病房,即便花的是她的錢,但他擔心要還,所以讓夏柳出院回家。
倪應竹都不用腦子想,王瑞霖自然又是講道理擺事實,循循善誘讓夏柳自己決定,就像這臺手術,他大方的拿出一天時間陪夏柳,就是他對妻子全部的責任心和交代,而讓人心驚的是,他甚至用這一天差點說服了夏柳去私人診所,因為那里極快,關鍵便宜。
倪應竹說不上來當時自己是怎樣的心情。
失望?似乎輪不到她。
恨吧,情緒又太過激烈。
她只知道,當時她唯一慶幸的就是夏柳,還好她還有點腦子,學醫(yī)出身,她也會害怕私人診所不靠譜,這才選了國仁,有了昨天打電話的那一出。
“我知道了。”倪應竹沒法再勸,他們才是最親的人,他們兩口子已經(jīng)達成共識,她這個外人可以提議,但絕對不能強勢的介入,做他們的決定,“你歇會,把早餐吃了,我去辦手續(xù)。”
何況以當下夏柳對王瑞霖的維護,她才說半句她就匆匆的打斷,還繼續(xù)的話,除了讓夏柳為難,哪還有別的什么意義。
王瑞霖,印象當中是一個長著桃花眼的男人,他干工程,在施工單位搞施工,應該是主要的技術負責人,不到項目經(jīng)理級別,倪應竹不懂工程行業(yè)的分類,聽夏柳說過一嘴,如果王瑞霖成功當上項目經(jīng)理,他們的日子會有一個質(zhì)的飛躍。
在沒有見過王瑞霖之前,倪應竹想象中的工程男都是憨厚老實,一臉慈祥派的,見過他真人之后,她改變了看法,原來搞工程的,也有油嘴滑舌能說會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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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君因為許熙森的反常,找老公打探,又通過自己在醫(yī)院的人脈,幾方旁敲側(cè)打聽,大概得出了靠譜的結(jié)論:婦產(chǎn)科一個來做人/流手術的姑娘,不知道和許熙森有什么過節(jié),讓他在醫(yī)院碰見她,回家后便是情緒失常,好像霜打了的茄子。
所以翌日快到午飯的時間,王慧君打著去看老朋友趙主任的幌子,親自回了趟醫(yī)院。
“王副院長,您可是稀客。”
趙主任看見王慧君,聽說她找她,差點沒當場表演一個活體僵尸,萬萬沒有想到。
“什么副院長,我現(xiàn)在只管老人孩子和老公,安心在家當主婦,倒是你,前途無量。”
趙主任比王慧君小十多歲,王慧君在國仁大外科叱咤風云的那些年,趙主任還沒有進醫(yī)院。趙主任到了進醫(yī)院的年齡,王慧君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后勤,據(jù)說受了什么打擊,一上手術臺就手抖一身冷汗,再也不能拿起手術刀的外科醫(yī)生,不得不遺憾的轉(zhuǎn)去后勤做管理。
之后三年,趙主任穩(wěn)扎穩(wěn)打留到了婦產(chǎn)科當主治醫(yī)生,王慧君從后勤主任升到了副院長,就在去年初,她自己打申請退了下來,說晉升的機會還是要留給年輕人。
漂亮話大家都會說,有傳言她這么做全都是為了女兒,一來有時間可以親自督導她的課業(yè)和手術,二來為她進外科鋪路。
也有人說,連醫(yī)院都是自家的,女兒真想空降外科,就算給她個主任當著,別人不滿也不可能真的說什么,所以推測她退休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眾說紛紜,別人家的家事罷了,閑暇八卦一下可以,真正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