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沐安在石寒攙扶之下站直了身體,她看到鞠菲蘭臉上流露出的心疼,明白作為一個母親的左右為難,她上前抱了鞠菲蘭一下:“我去追她回來。”
“可是你的脖子?”鞠菲蘭擔心道。
“沒事,我又不是去和她打架。”云沐安淺笑著安慰道。
“我和你一起去。”石寒自告奮勇。
“不用,我一個人去更好。”
云沐安猜到隋文靜跑不遠,那小妮子正躲在一個角落偷偷抹眼淚,見到云沐安過來,生氣的別過頭去:“你來做什么?看我的笑話嗎?”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需不需要我幫你拍個視頻發到網上,或許能讓你出名也不一定。”云沐安不疾不徐的說道。
“你混蛋!”隋文靜說著揮手過來要打云沐安,被云沐安一把截住。
“我現在好歹是病人,你打人之前都不考慮這些因素嗎?萬一病情加重說不定會判你一個故意傷人罪,別說出名,坐牢都有可能。”
隋文靜聽到坐牢二字,身體微微抖了一下,抽回手,咽了咽口水。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我是你姐姐的事實,話說回來,我也不想有你這么一個奇葩的妹妹。”云沐安沒有理會隋文靜投過來那道不友善的目光,繼續說道:“我更不想......成為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可很多事,并不是我們不想,不接受就不會發生,人這一輩子,會面臨很多選擇,而我們唯一沒有選擇權的,就是自己的出身,誰不愿意生下來就錦衣玉食,誰不愿意成長的路上有父母陪伴?”
云沐安注意到隋文靜臉色有所緩和,似有所動,又說:“都說血濃于水,之前這幾個字對我來說簡直虛無縹緲,直到現在我才有深切的感受,就算我怨恨過媽,就算我并不喜歡你,我還是會對你們有莫名的親切感,看到你們傷心難過,我會心痛,會想要去安慰你們,更想在以后的日子守護你們,不讓你們受到傷害。”
“你......當真是我姐姐?”隋文靜擦了擦臉上的淚漬,對云沐安似乎沒有之前那么排斥。
云沐安淺笑著說:“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們的的確確是同母異父的姊妹。”她注意到隋文靜手臂上有一個塊似燙傷的疤痕,她伸手去拉過隋文靜的手,隋文靜往回抽了一下,沒有抽回,只能由著云沐安輕撫著那道傷疤:“這道疤痕,有人見了會說‘好丑’,有人會想你那時該多痛,而我,是會去想你那時有多痛的人。”
隋文靜的淚水再次溢出眼眶,只是這次,她是想起了五歲時被燙傷時的痛,更是想起了父母和哥哥眼里的擔心和心疼。
“我不會叫你姐姐的,頂多不跟你作對。”隋文靜內心有所觸動,但傲嬌的她一時還拉不下臉。
“聽你叫姐姐,我也不習慣,走吧,上去看看你哥。”云沐安說完走在了前面。
隋文靜猶豫著跟了上去,離鞠菲蘭近了,她快步趕超過云沐安,上前挽住了鞠菲蘭的手臂。
云沐安暗自發笑,這個奇葩的妹妹不過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小丫頭。
石寒靠過來小聲說道:“你居然能把文靜勸回來,佩服,佩服。”
“勸一個人并不難,難的是真心以待。”
“我發現你現在說話一套一套的,一年不見,你好像變了。”
“或許吧,人總會成長。”云沐安溫柔的笑著:“我已經很久沒有揍人了。”
“該不會因為我這個沙包沒在身邊吧?”石寒跳到云沐安前面滑稽的揮動著雙拳。
“因為我發現能用拳頭解決的,都不是什么大事。”
石寒故作不悅道:“我就是能用拳頭解決的存在,原來在你心里根本就不值一提。”
云沐安笑而不語,知道石寒不是真的生氣,也就懶得解釋。
四人剛進病房,隋云海就一臉興奮的告訴他們看見隋宵墨的手指動了。
這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云沐安快步到了隋宵墨的病床前,激動的握住他的手,注視著他蒼白、平靜的臉龐,心里默念著:“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丟下我,一定會醒的。”
其他人也圍在床前等著隋宵墨睜眼的片刻。
希望過后是失望,然后各自散去,只留下云沐安還坐在床邊。
云沐安也不清楚她為何如此堅定的認為隋宵墨會醒,久久的坐在床前,看著他,只希望他醒來第一個看見的就是自己。
隋宵墨濃密的睫毛隨著眼瞼微微動了動,云沐安突然緊張起來,整顆心提到嗓子眼,握著他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即便心里有很強的信念,看見隋宵墨睜眼的那一刻,云沐安還是很明顯的感受到自己聲音在顫抖:“你醒了。”
隋宵墨適應了光線,盯著云沐安看了許久,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石膏上,語氣里透著擔心:“你的脖子?”
“沒事,醫生說傷得不重,很快會恢復。”
“我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云沐安想起她夢到的那些景象,忐忑不安的問道:“夢到什么?”
隋宵墨淺淺的笑了笑:“夢太長,記不得了。”
“一個夢而已,記不記得都無所謂,伯父他們去吃飯了,我給他們打個電話。”想到自己夢里的情景,云沐安不覺得做夢對他們而言是好事。
隋宵墨拉住云沐安準備抽回的手:“不急,我想和你單獨待一會兒。”
云沐安反手握住他的:“也行,反正他們吃完就會回來。”
“沐安。”隋宵墨輕喚。
“嗯?”
“不要再推開我,好嗎?”隋宵墨的眼神急切而充滿期待:“我知道你心里還有我,既然我們彼此心意相通,就不要相互折磨了。”
“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卻是云沐安很大的決心,她的懦弱,沒能讓隋宵墨更加安全,如果逃避解決不了問題,或許應該拾起勇氣去面對,去改變,禹漠和耘媃雖然最終沒能擺脫枉死的命運,至少可以選擇死亡的方式,只要她努力過,哪怕結局不好,也不會留下遺憾,就像耘媃和禹漠跳下懸崖的瞬間,手和心都是溫暖的。
隋宵墨似乎沒有料到云沐安答應得如此干脆,有些吃驚,又有些激動,想要從床上坐起來。
云沐安趕緊扶住他:“你才剛醒,多躺一會兒吧。”
隋宵墨借勢將云沐安擁進懷里,想要擁得更緊,確定這不是一場夢,又怕碰到她受傷的地方,顯得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