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兒，你怎么這么沒精打采的？昨晚沒睡好嗎？”臨水居三樓的廂房里，慕容蓁看著趴在桌子上一臉疲倦的林清樾，笑問道。
林清樾懶懶地抬了抬眼皮，輕哼了哼，她昨晚確實沒睡好，不僅沒睡好還跟人打了一架，今天早上起床才發現胳膊痛、腿痛、全身沒有一處不酸痛的，跟昨晚這一架對比起來，她上次即便是一打六也跟鬧著玩兒一樣。
慕容蓁輕嘆了口氣，看了看眼前的兩人，道：“你沒精神，綰綰看起來心情也不怎么好，合著就我一個沒心沒肺？”
林清樾聞言立馬坐起了身，看向對面的葉綰，“綰綰怎么了？”
葉綰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我沒事，是不是掃你們的興了？”
“說什么掃不掃興的，原本就是想拉你出來散散心。”慕容蓁搖頭道。
林清樾有些疑惑地看向慕容蓁，慕容蓁看了葉綰一眼，才道：“上次葉少將軍跟何小公爺的那場比試，何小公爺不是受傷了嗎？聽說傷的還不輕。”
“這件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林清樾更不解了，前幾次出來也沒見葉綰這么沮喪啊！
慕容蓁道：“你最近鮮少出門，難怪還不知道，穆國公府前幾日傳出來的消息，說何小公爺的傷勢又重了，只因他受的是內傷，傷到了心脈，如今天氣越來越冷，自然是不利于他養傷，據說前日還咳出血了，穆國公府放言，此事定不會與武平侯府善罷甘休，只怕是要鬧大了。”
“……”林清樾嘴角抽了抽，她們看不出來，可她那日卻是看的分明，何茗楓那日最多受點皮肉傷罷了，說什么內傷嚴重，還傷及心脈？騙鬼呢？
可她卻不能明說，何茗楓究竟傷勢如何她不信葉祁會看不出來，既然當事人都沒說什么，她自然不能去橫插一腳，那何茗楓看上去雖然不著調，卻顯然不是個蠢的，更別說葉祁了，他們兩個人在打什么主意她多少也能猜出幾分，但這些卻不是她能置喙的了的。
輕咳了一聲，林清樾氣憤填膺地道：“穆國公府怎的如此小家子氣？比武場上，死傷不論，如今這樣豈不是無理取鬧？當日成王世子丟了半條命成王府不也沒說什么嗎？”
慕容蓁和葉綰俱是有些奇怪地看著她，成王府之所以不敢將事情鬧大，除了這件事本就是楚紹軒理虧之外，他們可沒忘記林清樾后來的那三招之約，這會兒成王府巴不得夾著尾巴越低調越好，能拖一日是一日，說不得日子長了沒人記得了，這件事也就能不了了之了，哪還敢大張旗鼓的出來晃悠？
林清樾當然不會想不到這些，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樾兒，那成王世子你打算怎么辦？”慕容蓁和葉綰對視了一眼，試探性地問道。
林清樾輕哼了一聲，“什么怎么辦？本姑娘可是記仇得很，想要息事寧人哪有那么容易？”跟慕容蓁和葉綰越發熟悉之后，林清樾在二人面前也隨意了許多，不像之前在賞菊宴上，到底是多了幾分拘謹。
而對于楚紹軒這種嘴賤欠抽的人，林清樾表示沒有什么是揍一頓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揍一頓。
看著她捏著拳頭咬牙切齒的模樣，慕容蓁和葉綰都忍不住笑了，后者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多時有小二進來上了茶點，林清樾嘗了塊點心，微微撇嘴，“聽聞這鄰水居在上京也是數一數二的酒樓，怎么這點心卻還不如上次我們去的那家叫做聚雅軒的茶樓，當真是有些名不副實了，這說起來，還是那位聚雅軒的老板會做生意。”
慕容蓁笑道：“這里確實比不上聚雅軒，不過有一樣卻是聚雅軒比不了的。”說著下巴朝著窗戶外點了點。
葉綰也道：“這倒是實話，這臨水居臨碧陽湖而建，只怕整個上京也找不出景致如此好的地方了。”
林清樾站起身走到窗邊，外面雪已經停了，俯瞰下去，只見整個上京城白茫茫一片，而碧陽湖卻宛如一塊翡翠嵌在這邊潔白之中，湖面上三兩點畫舫小舟，悠然閑適，卻是自成一副圖畫。
“我們待會兒去游湖吧？”不知看到了什么，林清樾的眼睛突然一亮，看向兩人道。
慕容蓁和葉綰對視了一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有這個興致，不過橫豎今日就是出來玩的，雖然有些疑惑但兩人也沒什么異議。
三人隨便吃了點東西，結伴出了臨水居。
雖位于上京內城，碧陽湖卻不是人工湖，而是一座天然湖泊，湖水澄澈青碧，波光粼粼，兩岸景致也是天然而成，不見任何工匠之氣，卻堪稱是鬼斧神工，一年四季都別有一番情致，因此吸引了眾多文人墨客，也成為了上京最受歡迎的游玩去處。
就像今天，即便天氣寒冷，可雪后美景卻依舊吸引了不少人，湖邊每隔一段距離都建有一座小亭子以便游客賞景，此刻那些亭子里幾乎都坐滿了人，或對坐下棋，或煮酒賦詩，當真是風雅至極。
三人在碧陽湖畔租了一艘畫舫，三人上了船，林清樾還不忘回頭囑咐雪賦照看一下慕容蓁和葉綰帶的那兩個侍女，今日風辭沒跟著她們一起出來，雪賦頓時覺得自己責任感滿滿，連那兩個丫頭上船都伸手在一旁擋著，生怕她們不小心掉下去，倒是將那兩個丫頭弄得有些無所適從。
慕容蓁笑道：“這位雪姑娘倒是十分伶俐。”
得到夸獎的雪賦尾巴恨不得搖上天去，看她那得意洋洋的模樣仿佛林清樾忍不住撫額，下次出來還是帶風辭好了，這丫頭真的是……
這艘畫舫雖然不大，但她們六個人坐上去空間依舊十分寬敞，里面的矮幾上擺有茶點，船艙里還籠了炭盆，布置得倒是十分周到，坐在船上向兩岸看去，更覺霧凇沆碭，天地蒼茫一片，慕容蓁忍不住笑道：“多虧了樾兒的好主意，今日我們也可附庸風雅一番了。”
“如何是附庸風雅？我看蓁姐姐可是真風雅之人，倒是我，今日可沾了兩位姐姐的光了。”葉綰掩唇笑道。
林清樾連忙擺手，“別別別，你沾她的光就罷了，我可是個大俗人。”
“你們兩個，我好心叫你們出來玩兒，你們倒拿我取笑。”慕容蓁嗔道。
“管他是附庸風雅還是真風雅，此情此景倒是難得，你們看，這么一會兒，這湖面上就多了這么多船了。”葉綰看了看湖面四周，方才她們從樓上下來時，湖面上可還沒有這么多船的。
慕容蓁想了想，吩咐自己的侍女竹音出去提醒一下，讓船夫小心些別跟其他的船只撞上了，只是竹音還沒站起來就被雪賦搶了先。
“還是我去吧，竹音姐姐坐著就好。”說完站起身就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看她這模樣，其余幾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林清樾懶得理她，只是目光卻是看向了窗外，似乎是在尋找什么。
葉綰道：“蓁姐姐當真是心細，事事都能考慮周全。”
慕容蓁笑道：“小心些總沒錯，這天寒地凍的，又是在湖面上，萬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哎呀！”
只是她話還沒說完，船身突然劇烈的晃動了一下，三人不防，身子頓時歪向了一邊，好在林清樾反應迅速，手掌向船身上一拍，借力瞬間穩住了身形，同時伸出手臂一拉一攔，拽住了眼看就要摔倒的慕容蓁和葉綰。
只是旁邊的那兩個丫頭就沒這么好運了，由于重心不穩，兩人直接摔倒在地，那個叫做竹音的丫頭倒是沒事，可另一個手臂撞上了矮幾的一角，那一片瞬間變得青紫，所幸沒有磕破流血。
“樂兒！你沒事吧！”葉綰穩住了身形，看見自己的侍女受傷連忙去扶。
慕容蓁皺眉看向外面，“怎么回事？不會真讓我給說中了吧？”
“喂！你們沒長眼睛啊？會不會撐船？撞到人了！”雪賦怒氣沖沖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三人走出艙房，果然看到斜刺里橫插出來一艘畫舫，正好撞在了她們所乘的這一艘的船頭，雪賦正雙手叉腰，怒氣沖沖地瞪著對面船上的人，她氣勢正盛，倒顯得旁邊的船夫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她們出來，那船夫連忙賠禮道：“三位姑娘沒事吧，真是對不住，對不住！”
“老伯，不關你的事，我看得真真的，明明是他們故意撞過來的！”雪賦回過頭氣憤填膺地道，特別是在看到那個叫樂兒的侍女捂著胳膊，明顯一副受傷了的樣子之后，雪賦更加憤怒了。
“雪賦，到底怎么回事？”林清樾問道。
“小姐，方才我正跟這位老伯說話，他們突然就撞了過來，老伯及時調轉了船頭，可他們也跟著轉了方向，這才撞過來的，老伯差點站不穩掉到湖里！”雪賦氣沖沖地道。
林清樾面色微沉，如果說只是意外倒還罷了，可聽雪賦所說，對方此舉顯然是故意的，這是來找茬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