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就像是被定住了，阿衍的唇，軟軟的，有一股玉米的甜味，我覺得像是過了很久，久到我的手都要拿不住蘋果了，才想起來，嘴里的蘋果還未來得及咽下，冷不丁的下意識就要吞咽下去，可是，卻一下子嗆了出來，我趕緊推開阿衍，避免他遭受這無妄之災。
“咳咳......”嘴里的蘋果被我咳了出來。
蘇衍面色潮紅，輕輕地拍著我，小聲的說道，“對不起......”
我順了順，然后抬起頭來，順帶擦了一下咳嗽引起的滿臉淚水，說道，“阿衍，該是我對不起你才對。”
蘇衍聞言，笑了出來，輕輕的用手幫我擦拭淚水，還有嘴角的蘋果殘渣，嗔道“小邋遢。”
“還不是因為你......”話未說完，又想起剛才阿衍吻我的樣子，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拂開他的手，就往前走去。
阿衍急急兩步追上我，牽著我的手，喜笑顏開。
遠遠的我就看見了長風，就和他打招呼，“長風，長風......”
可是長風沒有回答我，我和蘇衍對視一眼，快步走了過去，呵，這不是樹林外難為我們的玖妖嗎，只是不見了梼杌而已。
長風和玖妖，就這么怔怔的互相看著對方，淚眼欲滴，明明站的很近，可是卻有一種相隔千里的錯覺。
“玖妖就是小玖？”我喃喃自語，看向蘇衍，蘇衍點了點頭。
“長風......”小玖開口，竟是啞了聲音，眼角的淚，刷的就下來了。
可是長風，聽著這日夜思念的聲音，確實往前不動，站立著，定定的，像是一個雕塑。
“長風......”小玖咬著唇，就要跑了過來。
“別過來！”長風開口估計自己也沒料到，竟是這么的克制，絕情！
小玖停了下來，定了下來，哭了下來，可是卻依舊倔強的站著，看著她的長風。
我看了一眼蘇衍，猶豫是否要過去打破這個場景，蘇衍看出我的心思，伸手拉住了我，搖了搖頭。
“長風......”小玖依然叫著，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風聲。
過了很久，長風忽然變了臉色，不再是決毅，變的有些柔情，似是我初見他時的模樣，陽光，溫潤如玉。
“你走吧。”長風對小玖溫柔的說。
“我不走，我不走......”小玖哭著說。
“你我恩怨兩消，此處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長風一如溫和。
“你在哪，我就在哪！”小玖擦干眼淚，堅定的說道。
“煩勞二位，帶她出去。”長風話是對著我和蘇衍說的，可是眼神在小玖身上卻未曾偏離一分一毫。
我看著蘇衍，蘇衍看著我，不知道該怎么接。
“長風......你真的......”小玖說著，眼淚滑落，然后逼著自己繼續說，“真的，不要我了嗎？”
長風的身軀，突然一怔，險些站立不穩。我知道，只要小玖再多堅持一刻，長風，他便潰不成軍。
可是，小玖沒有再堅持，因為長風說“你終究是妖！”，聽到這話的小玖，踉蹌了一下，沒站穩，跌倒在地，兩眼無神，可是淚卻止不住的往外流。
這一刻我就有些忍不了了，上前指著長風說道，“妖怎么了？她是妖沒錯，可是她還是你的小玖啊！”
蘇衍拉了拉我，試圖阻止我，都被我忽略了。
長風眼睛一紅，用力的看了一眼小玖，像是這一眼能把小玖裝在心里，滿滿的裝在心里，然后轉過頭去，說道，“煩勞二位，帶她出去。”
我還要說什么，蘇衍緊緊的拉住我，捂著我的嘴。
“兩位的前塵往事，我等不便插手，便不幫你這個忙了！”蘇衍對長風說道。
“長風......”小玖緩緩的站了起來，看著長風的背影，笑著喊道。
長風身軀一動，繼而穩住，像是沒有起過波瀾一般。
小玖想要往前一步，可是卻邁不出來，然后抿了抿嘴唇，皺著眉，說，“長風，我可好看？”
多年以前，小玖也曾這么問過長風，恣意昂揚，俏皮可愛，那時的長風是怎么回答的呢，那時的長風，靦腆的紅了臉，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溫溫的說，“好看！”
可是今日的長風，背對著小玖，久久沒有回答。
然后，是什么劃破了天際，是什么能將大紅一樣的衣服侵染，是什么絕望，讓那樣一個明艷的小玖，選擇了自隕。
“不......”長風大喊道，走不穩，飛不穩，跑不穩，就那么幾步路，像是走過了漫長的一生，可是，終究，長風還是沒能接住那個姑娘，那個春日里明媚，夏日里俏皮，秋日里動人，冬日里陽光的小玖。
我突然就哭了出來，明明是相愛的兩個人，為什么，要走到今天這一步？何止如此？何至于此！
“長風......”小玖喃喃的喊著。
“我在！”長風緊緊握著小玖的手，這一次，終于應答。
“真好......”小玖說，嘴角漫出一絲血，“我都忘了被你抱著是什么感覺了。”
長風輕輕的用手擦干凈小玖的血，可是下一刻血又溢了出來。長風擦拭不及，像個孩子一般哭了起來。
“長風......”小玖盡力的握著長風的手，看著長風，喊著他的名字，“長風......”
長風不住的點頭。
“長風......”小玖試圖撫摸他的臉，長風一把抓住，“我知道，我們是不能在一起的......我，咳咳......我殺了十二鄔那么多人，就是為了見你一面......哪怕只有一面......死了我也是覺得.....覺得甘愿的。”
“長風......”小玖繼續說道，“上次一別，我每日，每日都在勤勞練功......就是想著能有朝一日找到你......找到你，救出你。”
“長風......”小玖扯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說“后來，我每日穿著這身大紅衣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見到你，然后......然后嫁給你！”
“好看！”長風看著小玖說道。
小玖很開心，就要笑了出來，可是還沒笑出來，就開始劇烈的咳嗽，血沒完沒了的就要漫出來，“長風，也好看，白發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