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母子二人相約出去吃飯,婉瑜落得清閑自在。因為元旦要放假今天提前發了工資,婉瑜又將錢匯到婆婆賬戶又打電話告知,婆婆說話有些吞吞吐吐,像是有什么事瞞著她。這讓她一下午都心事重重,終于捱到晚上,撥通李海電話,李海無非是說他要出去吃飯,沒事不用擔心他。婉瑜仍覺得心神不寧,決定元旦回家一趟。
束嫻因好久沒見兒子將遠揚帶到自己的住處,婉瑜便跟凌峰睿請了假。第二天一早起床收拾了行李出發了。中午到家婆婆見她回來有些意外。打電話給了李海,下午李海回家問:“怎么突然回來了?”
婉瑜說:“放假了,有些想家,回來看看你們。”
李海默然,一會從臥室出來,說“婉瑜你過來。”
婉瑜跟過去見他坐在床邊輕問:“下午不去了?”
“婉瑜我們離婚吧。”
“為什么李海?”
“沒有為什么。”
婉瑜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問:“我們只是短暫的分開,要不我回來吧,別這樣李海,我們的丫丫不能沒有爸爸。”婉瑜眼里都是淚水。
“婉瑜,對不起,我是男人,但對你我實在……”
“那跟別人……?”婉瑜的心痛到快要窒息,她的所有委屈涌上心頭,原來她的付出他并不稀罕。
“婉瑜,你掙的錢我們以后會全部還給你,丫丫暫時先在媽這里吧。”
“不,李海你不能這樣……”婉瑜哭的撕心裂肺般,她始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婆婆聽到哭聲走進來,婉瑜對她說:“媽,你幫我勸勸李海。”婆婆依然吞吞吐吐說不出什么。
婉瑜對李海說:“既然你們都鐵了心,那丫丫歸我,其余我什么都不要。”
丫丫已經一周歲了,她想把她留在身邊。
婆婆眼淚汪汪的說:“婉瑜,你這樣很辛苦的,我們家對不起你,我現在身體還硬朗能幫你看著丫丫,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媽,您別這樣……您告訴我為什么?”
“婉瑜,是我們利欲熏心,李海單位有個女孩追求他,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她家里能幫我們還上欠的錢。婉瑜,對不起,對不起……”
婉瑜心里一片涼薄,貧賤夫妻百事哀。
“好,既然這樣,把丫丫還給我,否則我不會同意的。”婉瑜十分堅決。
婆婆見婉瑜堅決不忍心再說下去。
其實她也知道,李海若和這個女孩在一起肯定還會再有孩子,到時候她真不一定能看護丫丫。
第二天婉瑜收拾東西要帶丫丫走,婆婆說:“婉瑜,我們李家對不起你……”
“媽,說這些也沒用了,我要帶丫丫走,否則不會去離婚的。”
李海見她堅決,最終還是同意了她帶走丫丫。兩人一起去辦了離婚手續。
路上婉瑜看著小城灰暗的天空說:“李海,雖然我們走到這一步是各種原因造成的,但我還是祝你幸福,如果你想丫丫或者丫丫想你了,我會帶她回來看你的。”
李海抬頭張張嘴,但始終也沒說什么,最后點點頭。
相識4年結婚2年,竟然竹籃打水,婉瑜帶著丫丫坐上了回省城的車,這個城市竟沒有一絲讓她留戀的東西,她不知道今后的路怎么走,如今還帶了一個孩子,一路上淚水已流盡,但心仍在滴血,所有的付出與美好的期許最終成了自己的一廂情愿。
到達半山別墅已經快八點了,家里沒人,婉瑜哄著孩子睡覺,想想自己一天沒吃飯,掙扎著去廚房下了面條,她心亂如麻,只是把面胡亂丟到鍋里,水開后撈出,心如死灰般,吃著毫無味道的面條,只覺得嘴里全是苦澀。吃著吃著淚水又流下來。
看窗外有車子的亮光,她知道凌峰睿可能回來了。擦干淚,將吃剩的面拿回廚房,背對著門收拾好餐具。
突然覺得心口堵的慌,“哇”的一口全吐到了水槽里,忙打開水龍頭沖洗。
凌峰睿一進門聽到她在廚房的聲音,走過來問:“婉瑜,你怎么了?”
見她被嗆的全是淚痕,找了餐巾紙給她。又發覺她眼腫的如兩個核桃般,臉也有些被風吹的起了皮。知道她一向整潔一定是有什么事發生,剛要張嘴問,突然聽到一聲孩子的哭聲,婉瑜放下餐紙回了屋里。
一會聽她哄孩子的聲音,凌峰睿緩緩坐在沙發上,面上無波瀾,實際在猜想到底發生了什么。
一會孩子安靜下來,婉瑜從屋里出來站在他旁邊,她有些抱歉的說:“董事長,家里出了些狀況,我暫時沒找到住的地方,等安頓下來,我就把孩子送過去。”
凌峰睿點點頭忍不住問:“兩口子鬧別扭了?”
婉瑜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的問,只能如實回答:“離婚了。”
凌峰睿有些抱歉的說:“哦,這個家里沒別人,實在找不到地方先讓孩子在這住著吧,這房子好久都沒有孩子的聲音了。”
婉瑜感激的看著他,這目光讓凌峰睿有些不自在,他轉身去了二樓。
后半夜凱莉來了,只聽凱莉喊“峰睿,我晚上出去吃飯的時候聽說你們美國的項目開展的不順利,怎么了?”
凌峰睿關上門,婉瑜聽不到后面的話。
第二天客房部送了早餐,凱莉見婉瑜與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沒說什么,吃完飯匆忙去上班了,凌峰睿走的晚些,楊俊在外面等著,看丫丫在院子里玩,也下來逗弄孩子。
凌峰睿走到院子里,楊俊有眼色的去發動車,他停下對婉瑜說:“早晨天氣太冷了,別在屋子外面,凍壞了孩子。”
婉瑜抱起丫丫,目送他去上班。
后來的幾天家里只有母女二人,婉瑜在離半山別墅最近的小區租了房子,又找了個白天看孩子的阿姨。
中間束嫻來把她的東西搬走了,婉瑜眼里有些淚,但知道自己也改變不了什么。束嫻走時對婉瑜說自己從來沒有這么輕松過,婉瑜亦如釋重負。
春節凌峰睿早早就給婉瑜放假,讓她回家過年,只是他不知道婉瑜在這世上已沒有可以團聚一起過節的親人。
凌遠揚從學校回來參加高中最后半年的大復習模擬考。凌峰睿與凱莉一起為婚禮的事情準備著。因為有遠揚,凌峰睿并不同意與凱莉搬到新的婚房。
正月十二是婉瑜上班的日子,正巧趕上送遠揚上學,一早接到凌峰睿電話,讓她把遠揚送去學校,要為遠揚辦理住校手續。
早晨,天氣有些冷,婉瑜停好車,在路邊等遠揚,遠揚一看是那輛奧迪汽車,知道是婉瑜,高興的跳上車,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婉瑜用好聽的聲音對她說:“怎么瘦了這么多?”
婉瑜把話題岔開說:“遠揚你還有不到半年時間就要考試了,雖然要去國外念書,但也得好好備考。”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呢,你憔悴了好多。”
遠揚不依不饒。
“沒什么,我在減肥。”
遠揚打量她說:“本來就沒什么料,別減了。”
一會到了學校,遠揚把她的手機搶過來,翻了一下黑名單,把自己從里面移出來,對婉瑜說:“你怎么這么狠心,我不要在你的黑名單里住,我怕黑,婉瑜小姐姐……”
婉瑜被逗笑了,兩人一起去了教師辦公室,班主任認識婉瑜,一會安排好了宿舍。
回到半山別墅發現陳凱莉領著一群人在家門口等她,她忙去開了門。陳凱莉客氣的對她說要重新裝修婚房,領著工人去了二樓,聽說要把客房與原來束嫻的房子打通,婉瑜有些擔心,偷偷到一樓給凌峰睿打了電話,凌峰睿那頭正在開會,一看是婉瑜的電話走到屋外接聽:“喂。”
“董事長,打擾了,凱莉小姐領了一幫工人來說要砸墻,您知道嗎?”
“沒事,隨她折騰吧。”凌峰睿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回去開會。
陳凱莉一通發號施令后,開車走了,婉瑜見兩個房間隔墻上的大洞,心里不是滋味。
幾個月后凌峰睿與陳凱莉要舉行隆重盛大的婚禮,據說奢華無比,光是訂制婚紗就花了幾千萬,更是匯集了商界,政界名流,一時間能受邀請參加這個婚禮成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婚禮這天早晨婉瑜早早起床又再三查看了需要準備的東西,仔細到把西裝和襯衣的扣子挨個檢查了一遍,因為提前跟保姆說了晚上不能回家陪丫丫,所以一早她就準備好了早餐,還按照她老家風俗包了餃子。
凌峰睿早晨起的很早,他坐在床邊看著婉瑜送上來的禮服發呆,直到婉瑜叫他吃飯才回過神來。
婉瑜依然站在他身邊,凌峰睿轉過頭來說:“婉瑜坐下一起吃吧。”婉瑜推辭,看他自己一人吃有些孤單,也坐下慢慢吃了幾個餃子。因為是西式婚禮,新郎接了新娘直接去酒店,所以家里沒有什么儀式,只有他們二人。
吃過飯后婉瑜收拾碗筷,聽凌峰睿叫她,就上了樓,進門看他只穿了條西褲,裸著上半身,肩膀寬厚,背上因肌肉結實而有一條深深的脊溝,腰部肌肉線條細長而顯得比肩膀窄了不少,散發些魅力的倒三角體型。他轉過身見婉瑜微微低頭,對她輕輕說:“婉瑜幫我把襯衫拿過來。”
婉瑜低頭紅著臉把襯衫遞給他,凌峰睿并沒有接,婉瑜看了他一眼,明白他的意思,把襯衫慢慢展開,套在一個胳膊上,又從他脖子后面接過另一個袖子,凌峰睿把另一只手臂套上,只是婉瑜還是低著頭,沒看到凌峰睿眼里的柔情。慢慢地雙手如羽翼般輕輕為他扣上扣子,當扣到胸膛時,胸部肌肉的線條碰觸上她的指尖,有些燙人,她慌亂扣上,又拿起領結要幫他系上,奈何那個扣子有些小,婉瑜只能偏著頭尋找扣眼,似乎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強健且充滿力量,讓人安心。
凌峰睿看著近在咫尺的女人。額前有些許碎發,臉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見,鼻翼隨著故意輕輕上下起伏,眉目清秀眼波低垂,說不上來的溫柔與誘惑……
終于系好,她輕輕舒了口氣,凌峰睿彎腰撿起西裝套在身上。以為他要下樓,婉瑜向后退了一步,給他讓路。
凌峰睿卻到床邊坐下,打開抽屜拿出一個禮盒。對婉瑜說:“梅經理,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們一家人的照顧,以后這房子還是需要麻煩你。上次出國買了這個禮物,太忙了,現在才想起來。”
婉瑜知道這東西肯定價值不菲,剛要推辭聽樓下楊俊按了一聲喇叭,通知樓上的人,車已經到了,凌峰睿下樓只留她一人待在房里。
婉瑜將禮盒慢慢打開,看到粉色郁金香胸針的那一瞬間,眼淚洶涌。原來他都記得,本以為他會忘記的……
命運為何總這般捉弄她?
六年前,梅婉瑜剛畢業,因為學的酒店管理,便應聘了凌束酒店。剛上班總是在各種工種之間打雜,一早被安排布置一個會場是個小型商務休閑活動,聽說董事長會來,因為某位政界大佬回老家省親住在凌束酒店。
婉瑜抱著花店送的一大捧粉紅郁金香急急忙忙趕著電梯,電梯門剛要關,她一個箭步沖過去,硬生生把門重新擋開。
電梯里只有一個男人,衣著考究,一只手插入西褲的口袋,另一只手垂在身側,轉頭看了眼她,婉瑜知道有可能也是今天的重要客人,她暗暗調整呼吸,將手中的郁金香重新整理了角度。這時到了她要去的樓層,電梯門開了,婉瑜抱著花準備下電梯,發現有兩個男人,這兩個人比較奇怪,本來想坐電梯卻看到有人后轉身去走樓梯,她并未多想。
但此時電梯門又重新打開,電梯里的男人走出來,沖那兩人說了句:“站住,干什么的?”
婉瑜站在他們三個中間,看那兩個男人中的一個從腰里掏出一把刀要刺過來,她慌亂中,忙把郁金香向前送去,只聽呲啦一聲,包裝紙瞬間散開,粉色的郁金香落了一地,那兩人一看沒刺中朝樓梯口跑去,婉瑜忙抓住男人手臂邊查看邊問:“客人您沒受傷吧?”
男人搖搖頭說了句:“你倒是勇敢,叫什么名字?”
婉瑜不好意思的說:“我們酒店的員工不管誰看到都會這樣做的,客人您選擇凌束,我們會讓您感受到比家更貼心溫暖的服務。”說完做了一個標準的請的姿勢。男人沖她笑笑,正好電梯經過,他上了電梯。
見他走后,婉瑜慌亂打了經理電話,匯報了剛才的情況,又蹲在地上收拾散落一地的鮮花。到達會場聽同事們說董事長已經私下見過大佬,商務活動考慮到安保原因暫不出席。
中午凌峰睿聽分店經理匯報完具體經營情況,想起電梯外的遭遇,以及那個女孩,隨便問了句:“這活動實習生也參加服務?”
那經理說:“是忙不過來,有個剛入職的大學生人還機靈,安排了點跑腿的活兒。”
下午回到總部,凌峰睿把陳靜叫來,他要了整個集團今年實習生的簡歷。
當看到那摸甜蜜的笑容時,凌峰睿有一瞬間覺得自己被這微微上揚的嘴角所治愈,也不自覺地沖著照片笑了一下。
陳靜心細如發絲般的捕捉到了這莫名的微笑,她偷瞄了眼簡歷的名字——梅婉瑜。
磨磨蹭蹭到了年底,婉瑜已經度過了半年的實習期轉正了,這天有郵政快遞的郵件到了,她接了快遞一看是集團推介雜志,這種書沒人會認真讀,多半放在酒店吧臺上,有些客人會無聊翻翻,婉瑜將雜志從快遞袋里拿出來,封面那個男人的臉吸引了她輕輕說:“是他?”
旁邊的同事打趣道:“婉瑜,發花癡了?董事長帥不?有好多女同事都是因為董事長的顏值才來應聘的哦。”
婉瑜笑笑說:“去去去……意淫他還不如找個小鮮肉。”
婉瑜接下來的日子里總是不自覺地浮現那張臉龐,有些不可觸犯的威嚴,但掩不住他的帥氣英俊,還有他當時看她時那抹似有似無玩味的笑,讓她沒頭腦起來,沒客人的時候那雙眼總是有意沒意的瞟一眼這雜志。
總部里陳靜對來公司里找她閑聊的束嫻說:“喏,你看看,你老公前幾年做公司推介還不好意思,不讓刊他的照片,今年倒是反常啦,封面直接上帥照,束嫻,你簡直人生大贏家,兒子聰明優秀,老公又這么帥氣多金,你上輩子肯定拯救銀河系了。”
“陳靜,你鬼心眼多,最愛笑話我。”束嫻莞爾。
“束嫻,你和凌峰睿感情真讓人羨慕。”陳靜為自己的朋友如此幸福而高興。
“靜,我們的感情倒是純粹的,只是他自從當了商人,我就越來越受不了他,工作狂,沒有生活情趣,動不動就在家開電話會,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歡把工作和生活攪為一談,我覺得這是一種感情侵占。”
“束嫻,商場如戰場,自然與大學校園不同,你就是有點太理想主義了,現實總是殘酷的,商場更是瞬息變化,是凌大總裁把你保護的太好了哈。”
“哎,如果兩個人越來越沒有話題,對彼此也是種折磨。”束嫻等了一會沒等到凌峰睿只能又回了學校。
陳靜沉住氣沒拿出那份簡歷。
半山別墅里,一整天婉瑜都窩在小屋里,她撫摸著那枚胸針,那是用粉色的鉆石拼出的郁金香,嬌艷美麗,細長的葉桿處還有一片翠綠的葉子,小巧可愛。葉子后面是一個像r又像y的字母,細看還有點像一個小小的心型。她將這胸針放在抽屜底層,用自己的衣服蓋住,一時不知道如何面對凌峰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