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莞爾,洛雨亭簡直真是佩服死了這個無賴,分明是他死皮賴臉的白吃白喝的占自己便宜,現在到讓這他說的倒像是給了自己好大的面子一般。
“看來這倒是我難得的榮幸了?”洛雨亭笑道,他的語氣中雖然有些譏諷,但他撇著身邊的人的眼中卻微微流露出一絲笑意。
“難道不是?”姬飛風笑道。
“那你可曾想過把這份榮幸給別人?”洛雨亭苦笑道。
壞笑著搖頭,姬飛風道:“這世上能找到一個令我白吃白喝這么開心的人很難,而你恰恰就是,我可舍不得換人!”
無奈的搖頭,洛雨亭道:“我可是由衷的感到榮幸了!”
一聲爽朗的的大笑,姬飛風道:“怎么樣?說實話就是很開心吧!”
看著身邊那滿臉盡是得意自信的無賴,洛雨亭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無奈的搖了搖頭,但臉上的笑意卻己完全展露了出來。
不錯這是他的榮幸,今生最大的榮幸,因為他真的很喜歡這個無賴,由衷的喜歡。
雖然他們真的不同,不論是性格、心思、經歷、習慣都完完全全的不同,但他就是喜歡這個無賴,就像這個無賴喜歡他一樣,他就是喜歡讓這個無賴占他的便宜,就像這個無賴就喜歡占他便宜一樣,這絕對都是他心甘情愿的,他絕不后悔,這是他今生唯一幾件不后悔的事情。
因為從這個無賴身上他總能看到希望,看到這世間溫暖愉快的一面。
“其實,這次你真的沒必要卷進來!”洛雨亭突然幽幽的低聲道,看著已走向門口的姬飛風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愧疚。
洛雨亭的聲音并不高,而且這句話還很簡單,但其中的含義卻極重。
陡然停住了腳步,姬飛風不但沒有回頭,竟然還出奇的沒有說話。
冷冷的站在姬飛風身后,洛雨亭雖然看不到姬飛風臉上的表情,但他知道此時姬飛風的臉色絕對不好看,因為他知道姬飛風的確一直都嬉笑人生,但卻絕不是一個傻子。
“你心里明白,這次絞進來的每一個人都有他們的目的。比如說我,即使我不對謝鈺動手,他也絕不會放過我,放過天魔教,更何況,我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大哥去死;而多情余恨他是為了報仇,所以他才會走這條路,幫我救人,再引毒娘子進密道;沐秋云雖然口口聲聲說的是要救這些武林人士,聽起來很冠冕堂皇,但他心里明白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若是仍由謝鈺繼續蠶食了這些門派,他的丐幫也根本難逃此劫,所以他也有私心才肯和我合作;至于說南宮世家、唐門、慕容世家等等這些人,一則是他們都多多少少的受制與我,二則他們也有各自的圖謀,希望能在我和謝鈺相互爭斗中漁利,根本就是各懷鬼胎;但你卻完全不同,你沒有任何牽絆,你大可以帶著花落無痕置身事外,你又何必要平白無故的為自己招惹這樣一個強敵,甚至以身涉險呢?”洛雨亭這些話說得極緩,而且每一個字都說得無比清楚。
其實,洛雨亭知道即使他不把這些話說明,姬飛風心里也明白,但他卻真的不明白姬飛風為什么甘愿和他一起來趟這灘渾水。
“月餅,你真的不明白?”姬飛風的聲音依舊很愉快。
沒有說話,洛雨亭只是用一雙清眸緊緊的盯著那挺拔強壯的背影。
片刻的沉默。
悠然轉身。
“月餅,人活一生,的確有很多事情是不能自己決定的,你的出身,你的地位,你所遇到的事情,但要怎么做,做什么卻是你能決定的。而且人活著首先要對的起自己,不但是要對的起自己的這副身體,更重要的是要對的起自己的良心!否則的話,人又與禽獸有什么區別!我雖然并不想做什么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但我認為咱們習武,行走江湖,總要還應該有一些俠義之心!若是此時我置身事外,看著謝鈺應用人偶之術殘害蒼生的話,即使我能明哲保身,但你覺得我后半輩子會怎么樣?即使你勝了,你覺得我還有何面目再見你嗎?所以這次即使我不為了你我的這份出生入死的情誼,我也絕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無辜的人身受荼毒!”姬飛風笑著說道,一雙明亮的眼睛毫不回避的迎著那雙滿是疑惑的清眸,卻故意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再說,我也實在是舍不得你家這不花錢的好酒!”
“你不怕后悔?”洛雨亭冷聲道,緊緊的盯著姬飛風的眼中的疑惑越發凝重。
洛雨亭天生絕頂聰明,而且從小文武兼修,但自幼就在權謀和殺戮中長大的他,雖然是文武雙全的奇才,可早已看破了人心險惡與人性的涼薄,所以精于謀算之術的他,從未將這些所謂的仁義道德放在心中,他雖然未必做得到當初魏武帝那樣寧我負天下人,勿叫天下人負我,但除了對洛雨樓、姬飛風、白老夫人及佳兒這些為數不多的人真心以待外,他對其他的人無不是利用玩弄。
沒有回答。
一聲朗笑,姬飛風已闊步走出了房間。
呆呆的立在原處,洛雨亭只覺得胸中盡是驚濤駭浪般的氣血翻滾,令他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盡力平服著自己極度起伏的胸口,洛雨亭忍不住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隨即一股甜腥已涌入了他的口中,根本不用看,洛雨亭也知道那條捂在唇上的絹帕已是一抹鮮紅。
一絲無奈的苦笑,洛雨亭微顯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種很復雜的表情。
他自認是天縱奇才,才華心機世間再難找出其右者,這個人分明樣樣都比不上他,但他卻偏偏無法像這個人這樣灑脫、率性,更沒有這種胸懷氣魄,甚至還讓他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這豈不是世間最可笑、可悲、可嘆之事!
曉星漸落,天邊微微泛白,幾縷金色的晨光如同幾把劃破黑暗的利劍般使得東方顯現出一片刺眼的光亮。
天光云影,黑暗與光明之間盡是一片奇妙的景色。
上下翩飛,宛如兩只靈巧的飛鳥,腳下雕欄玉砌的亭臺樓閣飛速的向后退去。
冬季的晨起往往都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時候,尤其在這么快的急速飛奔之下,本就刺骨的寒風吹到人臉上就如同一把把刀了割在人的皮肉上一般。
“月餅,你怎么樣?”姬飛風低聲喊道,他的臉上依舊是一片令人舒服的笑容,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擔心。
幾乎是并駕齊驅,但姬飛風知道他的輕功本來遠不及洛雨亭,可此時他卻能很輕松的追上洛雨亭,而且很明顯洛雨亭的臉色也是越來越蒼白,雙頰還漸漸升起了一抹極不正常的紅暈,可見本就大病未愈的洛雨亭的體力已有些不及了。
根本沒理睬這句廢話,甚至洛雨亭都沒有看姬飛風,而是一咬牙,暗自提氣,洛雨亭的身法略略加快了一些。
“嘿嘿”一聲壞笑,姬飛風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緊緊的跟了上去,因為他知道他又說對了,但是他更知道洛雨亭是一個自尊心何等強烈的人。
天光越發明亮。
光明本應該給人以希望和溫暖,但洛雨亭的臉色卻越發的難看,就連姬飛風臉上的笑容也漸漸的有些勉強。
因為雖然他們的速度和身法都很快,應該說是非常的快,但沒有了黑暗的掩護,即使是當初輕功絕倫的楚香帥也根本逃不過人的眼睛,更可況那些人的眼睛比一般的人的眼睛還要明亮,還要好用。
接連不斷的預警的鈴聲在寂靜的清晨中顯得格外的刺耳。
迅速的交換了一下眼神。
就在那數個從下縱上來的身影才落到房頂上的時候,同時巧妙的一翻身,洛雨亭和姬飛風的身影霎那間就落入了一個庭院之中。
立刻,所有的身影就聚集了過去。
但瞬間,完全是快如閃電,兩個人影已又直躥了出去,轉眼間就到了數丈之外。
“快追!”
“追,絕不能讓他們跑了!”
“快!”
幾聲厲喝,隨即就是無數勁風吹動衣服的聲音,再有的聲音就已是在數丈外響起了。
立刻原本寂靜無聲的庭院在瞬間的熱鬧后就又恢復了原本的寂靜。
地面上的確已沒有人了。
不高的房頂上,如同兩只壁虎一般緊貼在上面的人,翩然落下,就像鵝毛落地一般,沒有一絲響聲!
“月餅,你說他們會追出去多遠?”姬飛風看著那已完全消失的身影笑道。
姬飛風當然知道狗只有追到獵物時才會回來,而那兩個裝了機關的人皮人傭就是獵物,那些人就是追逐獵物的狗!
“你有空想這個,不如想想那道門后會有什么?”洛雨亭冷聲道。
這些人根本就是微不足道的草芥,甚至連讓他動手都不配,而他也實在沒時間和他們糾纏,他現在只想快點找到那個房間,解決那個房間里的東西,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真正的遏制人偶之毒的蔓延。
“當然!”
看著回答的毫不猶疑的家伙,洛雨亭冷聲道:“當然什么?”
“我當然知道,那道門口一定沒有美酒,更沒有女人!”姬飛風笑道。
洛雨亭冷笑著說道“誰說那里一定沒有酒,也沒有女人!只不過,就算是那里有酒有女人,你敢要嗎?”
“若是那酒夠好,女人夠美,只要是男人,你難道不想要?”姬飛風道。
臉色有些發青,洛雨亭沒有再說話,但心中卻在暗罵這個無時不刻都是一肚子男盜女娼的渾蛋。
“月餅,你真的確定那東西一定藏在雪宮里嗎?”姬飛風撓了撓頭問道。
微微有幾分皺眉,洛雨亭遲疑了一會,才緩緩的說道“其實我派入雪宮的暗衛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的!”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那東西是不是在這里!”急聲道,大瞪著眼睛的姬飛風就如同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般跳了起來。
根本沒有否認,洛雨亭沉聲道:“但也沒人告訴我那東西不在這里!而且據湯如海所說他的確見到過那東西,只是當時他是被蒙著眼睛的,所以根本無法確定那東西到底在那里!不過,以謝鈺的行事習慣,他絕不會讓那么重要的東西離他太遠!”
“會不會在謝鈺的房間里!”姬飛風忙問道。
搖了搖頭,洛雨亭苦笑著說道:“我昨夜已經仔細的找過了那里,并沒有發現。再說,就算是謝鈺行事再怎么乖張,他也總不會每天守著那么一個東西還有心情和人在床上纏綿溫存的!”
一想起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人偶,姬飛風也有些反胃,所以他也承認洛雨亭的話沒錯。
“那會不會在毒娘子的房間里?”姬飛風又道。
“你會把你的私房錢放在你家小花床底下嗎?”洛雨亭輕蔑的斜撇了姬飛風一眼道。
“當然不會!”姬飛風苦笑著說道,這絕對是一個有正常腦子的男人都不會做的的事情,雖然謝鈺這私房錢真的有些太特別了。
“但你覺得謝鈺總不會將那東XZ在雪宮別人的房間里?。 奔эw風繼續說道。
沒有說話,洛雨亭眼中閃過一絲光芒,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微笑。
通常情況下,人們往往都能看到距離他們有一定距離的東西,甚至能看到距離他們很遠的東西,但卻往往看不到他們腳下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