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巧妙的暗門,極巧妙的機關。
誰又會想到這么奢華舒服的床不當能讓人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還竟然會是一扇門,一扇通往令一個世界的門。
而開啟這道門的機關竟然就是這張床的床頭那雕琢的極精致的花開富貴圖案中最大的那朵牡丹花。
房間已完全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就如同昨夜根本什么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輕柔嫵媚的伏在那如同云朵一般柔軟的床榻上,一只柔若無骨的玉手在那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上輕輕一按。
不想要讓人看到的東西就被遮蓋了起來。
看了一眼床上那媚入骨髓的女人,謝鈺輕蔑的淡淡一笑,就已轉身向外走去。
謝鈺知道這道暗門的機關,也知道怎么開關,但他更知道這個女人根本沒必要用這個姿勢來關閉那扇暗門,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人那再明顯不過的心思。
臉上流露出一絲惱怒,但隨即便宛若一條靈巧的魚兒,就在謝鈺轉身時,那床上的人兒已離開了床榻,一步便追了過去,并用一雙玉臂緊緊的纏住了謝鈺的腰。
“難道地下那個糟老頭子比我還美,還有吸引力嗎?怎么你就肯每天都去看他,反而連一眼也不愿意看我呢?”毒娘子嬌嗔的說道,同時,一雙玉手則巧妙的撩撥著男人的身體。
這根本就是一個不用回答的問題,不論是問的人,還是被問得人都知道。
淡淡的一笑,謝鈺已霍然轉身將那柔若無骨的身體擁入了懷中,柔聲道:“你若是想我今后不再看他,你就最好讓他趕快說出我想知道的事情!”
謝鈺雖然對這個女人沒什么興趣,但他對那個食古不化的老東西更沒有任何興趣,但這個老東西心里知道的東西卻真的讓他很感興趣。
一聲冷哼,原本一臉撩人的媚笑的女人的臉色已瞬間變了,并冷冷的推開了擁著她的男人,冷聲道:“你知道,我這半個月里已用了近八十九種方法,但那個老東西卻連一個字也沒有說!他若是一輩子不說,難道你還想留他一輩子嗎?再說難不成沒有這湯屠夫,咱們就要吃連毛豬了不成?”
“我到并不怕吃什么連毛豬,只可惜,他可不是連毛豬!”謝鈺笑著柔聲道。
“恐怕是你舍不得吧!”毒娘子語氣中流露出一絲譏諷,因為隔著那襲漆黑的緯紗那雙清眸中的光彩令她心中立刻升起一股難以抑制的嫉恨。
“的確!”謝鈺回答的毫不猶疑,他從不掩飾對那個人的心思,而且他也實在很喜歡看眼前這個愚蠢的女人的這種憤怒。
“那我只能說希望你早日得償所愿了!”明顯的感受到那滿是輕蔑玩味的目光,已經是怒極反笑的毒娘子恨恨的轉身走回到了她那張寬大奢侈的床上,而再不看那個男人。
“我就說過你真是越來越賢惠了!”謝鈺大笑道,而他的話未說完,人則已離開了房間,因為他本就不想多看那個女人,而且他也知道現在那張臉上的表情一定難看的很。
謝鈺自認他一直都很了解這個女人,甚至完全是將她玩弄于股掌之間,這本也的確是事實,只是,這次他卻真的錯了。
就在這房間的門關上的時候,那張堪稱絕色的臉上已沒有了半分憤怒,竟然還在淡淡的微笑,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卻給人一種出奇的清冷感,而那雙看向門外的美目中更是寒光點點。
一天一定只有十二個時辰,這是不會改變的,既不會多,也不會少,但由于人的心情不同,人的感覺卻真的各不相同。
有的人感覺一個時辰簡直比一年還要難熬,而有的人則認為一天簡直過得比一個時辰還要快!
雖然只是初冬,但天還是黑的格外早,璀璨的夜明珠下,毒娘子窈窕的身影宛如一朵夜游的牡丹,在雕梁玉砌間緩緩的穿梭。
自從早上用過一碗小米粥和兩塊芙蓉酥,毒娘子根本沒吃午飯,而且她也絲毫沒有吃晚飯的打算,這并不是因為她不餓,只是她實在是沒時間。
整整一天,毒娘子已將雪宮上上下下都仔仔細細的巡視了一邊,并對所有重要的關卡都又重新的布置了一番,尤其是地牢,她更是親自查看了每間牢房,每間牢房中的人。
其實這也并不奇怪,畢竟誰也不會把自己的命當成兒戲,昨夜的事情也的確很讓人心驚膽戰,而且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只是剛剛開始,根本就沒有結束。
謝鈺的房前,也是毒娘子唯一還未親自巡視的地方。
“毒姑娘,您應該知道主人的規矩,沒有他的允許,是任何人不能進入的!”聲音很溫柔,但卻流露出一絲倨傲。
雖然雪宮中的一切都是精美奢華到了極致,但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認,攔在房門前的這個少年真的美的不可方物,十七八歲的年紀,烏黑發亮的長發柔順的披散在一身潔白如雪的錦衣后,白皙光滑的臉龐,不但五官精致俊美如同少女,舉止還優美高雅,即使那雙清眸中流露出的那抹鄙視真的令人很不舒服,但卻還是讓看到他的人移不開眼睛。
輕蔑的一笑,毒娘子竟然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推那近在咫尺的門,而是轉身就走。
先是一愣,立刻如玉的臉上就因憤怒而變的通紅,少年厲聲喊道:“毒姑娘,你難道是對主人的規矩有什么意見嗎?”
令少年沒想到的是,他的話依舊沒有回答,這簡直令他又是惱怒,又是疑惑。他雖然來雪宮時間并不長,但生性聰慧的他卻早已摸透這個女人的脾氣稟性,若是平時,每次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女人早就開始破口大罵了,甚至硬闖也有可能。每次這樣,他雖然表現得柔弱委屈,但其實他心里卻高興的要死,因為每次這樣他都會有好戲可看。
可今天,這個女人不但沒有硬闖,而且連一句話都沒說,不過那股高傲漠視的態度卻令他感覺如同當眾被人扇了一個大嘴巴一樣難受。
一咬牙,少年已一縱身就到了毒娘子的面前,攔住了毒娘子的路,怒聲道:“你難道沒聽到我說的話嗎?你——”
少年當然知道他不是毒娘子的對手,但他更知道他主人對他的寵愛,他就不信這個女人敢動他!
的確,毒娘子真的沒有動他。
瞬間,一道如冰似霜的目光,隨即就是一聲鄙視的冷哼。
人已翩然而去。
原本還怒氣沖沖的少年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那一身令人不寒而栗的霸氣給驚呆了。
大約過了一杯茶的時間,一陣微疾的風吹過,那少年才猛然回過神來,卻發現他不但已經是滿臉的冷汗,一身的錦衣也都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少年實在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他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因為他不但有主人的寵愛,而且他還絕不是一個傻子,他懂得如何利用他的容貌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干他想要干的事情。
恨恨的瞪著那漸漸消失在夜色的背影,美貌的臉因羞怒幾乎變形。
微微打開的窗內,一雙清眸也正饒有興趣的看著那遠去的背影。
雪宮外不遠處的小鎮。
月光如水,靜靜的透過那扇微微打開的窗戶傾泄了進來。
窗外,極普通的院落;窗內,極普通的擺設;但那臨窗而站的人卻完美的無可挑剔。
屋內沒有點燈,但那皎潔的月光卻足以讓屋內的人看清那推門而入的人那張臉上的毫不掩飾的怒色。
“你來晚了!”根本沒有在乎那張臉上的憤怒,屋內的人淡淡的說道。
“天山派的那些人的死是不是你干的!”沒有解釋,完全是憤怒的吼叫,屋內的那個人的這種風輕云淡的語氣令他心中的怒火立刻就猛躥了起來。
輕蔑的一笑,聲音依舊平淡無波:“沐幫主,殺死天山派那些人的人并不是我!”
的確,今天早上像十幾條野狗一般死在林間的那些人真的不是他動的手,他真的連一根頭發絲都沒有碰他們。
門口進來的人是沐秋云,而且是極度憤怒的沐秋云。
“洛雨亭,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這分明就是借刀殺人!”幾乎是一步就沖到了房間里的沐秋云怒吼道,一雙緊瞪在方將里的人的眼中幾乎能噴火。
房間里的人真的是洛雨亭,而且是根本沒有一絲怒意的洛雨亭。
“不錯,因為我知道謝鈺生性多疑,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他就會越發的謹慎!所以當他發現白天去過地牢探望白浩鯤的那個丫鬟無緣無故的消失后,即使他確認那個賽金花是真正的賽金花,他也絕不會留下任何隱患,甚至為了安全起見,他一定會滅了整個天山派!因此,若不出我所料的話,恐怕從今后江湖上也不再會有天山派了!”根本沒有否認,洛雨亭只是緩緩的說道,人則已優雅的走到了房間里的一個極普通的桌子旁坐了下來,他既然敢做,就沒有什么不敢承認的。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你分明知道天山派的那些人根本就是無辜的!”沐秋云吼道,他的確不齒與天山派的貪生怕死,若是他,他寧愿死也不會屈服與謝鈺,但他卻真的不認為天山派上下幾十口人該死。
根本沒理會將桌子拍在‘吱吱’作響的人,洛雨亭的臉依舊在淡淡的微笑,而且竟然已從桌上的茶壺里倒了一杯溫水,并淺淺的喝了一口。
“沐幫主,果然是仁義寬厚之人!但試想,若是天山派的那些人不死,當他們殺起你我來會不會有你這種仁慈之心呢!更或者,那些見風使舵的幫派會不會紛紛效仿天山派而對咱們倒戈相向呢?”
洛雨亭的聲音很柔和,但卻令沐秋云瞬間一愣,竟然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因為他不得不承認洛雨亭所說的。的確這樣一來,不但除去了天山派這個有些實力的對手,而且還令那些搖擺不定的幫派不敢再輕易投靠謝鈺,對他們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作法,但他還是依舊不贊成洛雨亭的這種慘無人道的手段,甚至是無比的厭惡鄙視。
看著一言不發,但依舊滿眼怒火的沐秋云,洛雨亭繼續柔聲道:“沐幫主,事已至此,不論你贊不贊成,你再和我糾纏也沒有用了!你倒不如說說,你的事情可都安排好了?”
咬著牙,雙手幾乎已捏成了鐵拳,沐秋云狠狠的瞪著洛雨亭恨聲道:“我都已按照約定做好了!但是我實在不明白,你既然那天都已經確認了洛大哥他們的確就在地牢中,也用計將謝鈺調離了雪宮,為什么當夜不救人,而偏要等再三天呢?”
淡淡的一笑,同時,那雙清眸中還閃出一縷寒光,洛雨亭柔聲道:“不,現在應該說,還剩下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