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年的冬天,冷的刺骨。
在去往醫(yī)院的路上,葉瞳坐在車上一動不動,好像心臟不再跳動,身體接收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聽不到別人說的話。
她不相信,她一點都不相信。一個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人,就這么沒了。
直到站在太平間門口,葉瞳突然恢復了聽覺,她聽到有人說“李珥的尸體就在里面”。
房間里陰森森的。李慧臉色蒼白,雙眼紅腫的蹲在放著李珥尸體的床邊,握著李珥的戴著紅色手鏈的手,撕心裂肺的痛哭著。
偶爾,還有幾聲鈴鐺手鏈的響聲在太平間游蕩。
葉瞳身體直發(fā)抖,一步步挪到跟前,一只手顫抖著抬起,停在半空中,自始至終都沒有勇氣掀開蓋在尸體上的白布。
葉瞳突然猛地跑出太平間,跑出醫(yī)院,跑過街道,跑過奶茶店……淚水不停地涌出,模糊了道路,模糊了方向,卻怎么也模糊不了李珥去世的事實。
從日落西山到夜深人靜,葉瞳在拳館瘋狂地、麻木的擊打著沙袋……李珥的的面容清晰地浮現(xiàn)在眼前,可是卻消失在這個世界,徹徹底底的消失了。
“喝口水吧,你在這么下去會身體出問題的。”秋明煦擰開一瓶水遞到葉瞳跟前。
葉瞳毫不理會,目不轉睛的盯著沙袋。
秋明煦試圖阻止,強行抓住葉瞳的手。葉瞳迅速掙脫,一拳揮向秋明煦,水灑落在地板上。
兩人過了幾招,沒挨幾拳,秋明煦就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你沒事吧?”聲音沙啞,但葉瞳總算肯開口說話了。
秋明煦忽的睜開一只眼,“沒事,估計就是斷了兩根肋骨?!?p> 葉瞳眼眶一紅,攤坐在地,淚如泉涌。
秋明煦坐起身將她輕輕伏在懷里,鼻頭也跟著有些發(fā)酸。
葉端文幫著李慧辦理了隨后的出殯、下葬等事宜后,收到了秋明煦發(fā)來的信息:“教練,不用擔心,她已經(jīng)哭過了,一會兒我送她回家?!边@才松了一口氣。
和李慧一同整理遺物時,葉瞳在李珥的房間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本寫滿的日記本。
“2016年7月26日,中考成績出來了,我就差一分就能和葉瞳一起上呼縣一中了。好遺憾,運氣這東西,好像從來不會臨幸我?!?p> “2016年8月1日,高中生活的第一天,交慣了葉瞳這個老朋友,都不知道怎么交新朋友了?!?p> “2016年8月17日,班里有一個很熱情也很大方的女孩,她叫曾佳怡。她總是會送大家各種各樣的禮物,可是秦妙涵總把這當成理所當然,肆無忌憚的花著曾佳怡的錢,我該不該阻止她呢?”
“2016年9月3日,文理分班后,班里又轉來了董麗,她好像不記得小學和我在一個班待過了。她一來就和秦妙涵統(tǒng)一戰(zhàn)線,伙同康如雨、韓敏處處為難我欺負我。”
這是最后一頁了。日記本中央墜落一滴淚,葉瞳緊緊地攥著日記本。
李慧走進房間,撫摸著葉瞳,眼睛通紅,懊悔的說著,“早知道小珥這一輩子這么短,我就應該對她再溫柔些,寬容些。老是不讓她亂花錢,可是她那么懂事,書包從小學一直用到現(xiàn)在……我還要求她要考進年級前十,她明明每天學到那么晚……她想轉班,我就去學校給她轉呀……”
追悔莫及,大抵是每個失去親人或是朋友都會經(jīng)歷的吧。人吶,失去之后,才學會珍惜。
“慧姨,你知道那天耳朵怎么會去巨河灘呢?那么遠的地方,就她一個去的嗎?”葉瞳詢問道。
“她說是班級同學一塊兒出去玩,具體和誰出去我還真不知道?!?p> “那耳朵的手機呢?找到了嗎?”
李慧無奈地搖了搖頭。
百苑書城。葉瞳和曾佳怡相視而坐。
曾佳怡聲音微微顫抖,“要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得罪秦妙涵她們……”
“為什么不去找老師?”葉瞳實在聽不下去了。
“我們一開始就找過了,可是老師只是把她們叫到辦公室訓誡一番?!?p> “那你知道她是和誰去的巨河灘嗎?”
“不知道,我一放假就回家了。”
葉瞳下決心,一定要搞清楚李珥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