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達文感覺天旋地轉(zhuǎn),兩眼更是一抹黑,腳變成了頭,頭變成了腳。時不時有人撞過來,好在夏達文抱的足夠緊,才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在車里像皮球一樣彈來彈去。
失重感沒有體驗很久,夏達文突然有股減速的感覺。
他本來就是抱著桿子橫臥的姿勢,突然的減速讓他的手臂收到巨大的作用力,但是身體中腎上腺素的分泌一時間沒有讓他感覺到疼痛。
轟隆隆,墜落戛然而止,列車掉到了盡頭,夏達文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慣性,被迫放開了手臂向下狠狠地摔去。
夏達文緊緊閉著眼,災(zāi)難突然的發(fā)生讓他來不及多思考。這是夏達文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他沒有撞上他想象中冰冷的車廂。
剛才車廂劇烈的旋轉(zhuǎn),還有失重感讓他的胃里翻江倒海,不過距離他吃過冷面已經(jīng)過于一段時間,所以并沒有直接嘔吐出來,再加上和鐵桿緊密接觸的手臂也開始隱隱作痛。
夏達文側(cè)躺著,微微喘著氣,他感覺自己耳朵發(fā)鳴,六感全無,認不出身下是什么,雖然他能猜到,但是他不敢去想。
災(zāi)難過后迎來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塵土持續(xù)了一段時間,開始有消散的跡象,車廂內(nèi)的燈沒有熄滅,只是之前被滿天的塵土遮擋了大部分光線,現(xiàn)在塵埃落定,夏達文抬頭看清了為什么沒有混凝土或者其他東西將車廂填滿,車廂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車窗上面已經(jīng)全部都被沙石掩埋。
整個車廂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沙石掩埋了,車廂門應(yīng)該被反應(yīng)過來的列車長給關(guān)上了,他救了夏達文一命,不然夏達文已經(jīng)被活埋了,哪還有這么好的下場。
周圍有人已經(jīng)有人動了起來,在還沒徹底消散的灰塵中傳來聲音:“有人嗎?還有人活著嗎。”
夏達文剛一開口想回答,嘴里就進了灰塵,忍不住咳嗽起來。周圍動靜越來越多,夏達文終于努力使出了勁,用手撐起了感覺要散掉的身體,巨大的沖擊并不讓他好受。
透過車廂燈光,他終于看清了身下的是什么東西,是一具人的身體!雖然早有猜測的他還是嚇得魂飛魄散,因為這具身體的姿勢太過詭異,扭曲的四肢,頭部以及脖子下小部分被埋在了土里。他很快就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身體中突然傳出一股力量,讓他行動起來,伸出雙手拽住對方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款式的衣服,依然拽不動。
夏達文開始用手刨開對方上半身的土,逐漸的,一個后腦勺露出來,可以看出是一位男人。他拽住男人的后衣領(lǐng),狠狠往后一拉。男人被他拉了出來,對方的臉已經(jīng)認不出完整的五官,額頭上腫起一個大包,粘連著大量泥土,顯然已經(jīng)沒氣了。
夏達文身上的力量一下子像被抽空,癱坐在一旁的土上。
此時車廂內(nèi)幸存的人們都可以看到彼此,但是人人無言,只有女人微弱的哭泣聲。
因為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能活下來是因為有其他人死去,為他們變成了墊背的尸體。夏達文雙眼放空,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想什么。
“夏達文!”一句聲音響起,將夏達文拽回了現(xiàn)實。
他回頭一眼看到了滿臉灰塵的胡磊,胡磊幸運的活了下來,災(zāi)難來臨,當(dāng)你認識的人和你一樣成為了幸存者,那種激動之心是難以言表的。夏達文回頭叫了一聲:“磊子!”
隨即換了個姿勢用手扶住額頭,渾身疼痛讓他難以一直保持一個姿勢,他有些熱淚盈眶,慶幸自己能活下來,慶幸室友磊子能活下來,也為身旁已成亡魂的男人感到難過。
他把男人的身體翻過來朝上,并把肢體擺直,從男人身上的衣服里翻出錢包,他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叫做趙廣海,今年二十八歲。錢包里有張照片,是他和一個長相一般的女人,一共兩個人,雖然長相普通但是兩人的笑容特別的燦爛,女人挽著他的手臂,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結(jié)婚的一對夫婦。
他將錢包默默收起,心里默念“如果我出去了,一定幫你送達。”
胡磊這時候也走過來了,他看起來沒什么事,說到:“還好我那購物袋幫我墊了一下,要不然得摔個半死,現(xiàn)在我半個胳膊還疼。”說罷便看到夏達文身后的尸體,瞬間沉默無聲。
夏達文打開書包取出了一件自己的半袖,蓋住了尸體的頭部,心中默念:我只能幫你到這些了,對不起,大哥。
他目光掃向側(cè)面泥土的邊緣,感覺自己的這里和其他人不太一樣,泥土堆積的更厚一些,突然他眼睛瞪大,意識到了什么。突然叫到:“磊子幫我一下,把他往旁邊移一點。”
胡磊上前來抬動尸體的腿,夏達文則拖住頭部,兩人將其向邊邊移動了一點。夏達文回到原地,用手刨開有一點被鞋踩實的泥土。
一下兩下三下。很快,夏達文摸到了一雙手,他加速飛快的挖,胡磊見狀也回來幫忙。
很快,兩人將一具被土掩埋的尸體挖了出來,白皙纖細的胳膊看出是一個女人。夏達文胡磊兩人將女人也挖出來放平。夏達文心中突然升起無名的恐慌感,他在胡磊驚恐的眼神下,用手滿開女尸面部的灰塵,泥土,清理尸體有些鼻青臉腫的面部。
看著夏達文的動作,胡磊的手下意識的收縮回去,這是他自認為不敢做的事情,他也不明白夏達文這樣做為了什么。
隨著女尸的面容揭曉,夏達文緩緩跪在了柔軟的泥土上面,無聲的哭了出來,淚水怎么也止不住的往外冒,夏達文低著頭,灰頭土臉的,雙眼一片模糊,眼淚直接從眼球上滴落在泥土上。
他認出了,這具女尸就是趙廣海照片中的那個女人。
仿佛是心中缺了什么東西,夏達文剛對男人的尸體許下的承諾,承諾將男人的遺物帶給他的愛人。下一刻就發(fā)現(xiàn)他的承諾達成了,他將錢包帶給了趙廣海愛人的尸體。
一對戀人成了夏達文的墊背者,永遠留在這鬼一樣的地下深處。
夏達文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哭,他們的死并不賴自己,但是他們的死亡為夏達文換來了完好無損的身體。夏達文沒膽子付出太大的代價,他做不到以自己命換他們的命,但是夏達文希望自己寧可受到傷害,也要他們活著。
這一刻,夏達文成長了許多。
時間過了良久,不少幸存下來的人們開始聚集,也有人像夏達文一樣挖出了逝者的尸體,擺放在一旁,有些昏迷的人則在別人的幫助下被喚醒過來,夏達文多希望女人也可以蘇醒過來,可惜消失的鼻息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少數(shù)人逐漸開始議論起他們的處境,不就大家都認識到了他們的窘境。列車箱被埋住和他們直接被活埋是一樣的,只是前者能讓人們在氧氣耗盡之前多活些時間。
意識到這點后,所有車廂的幸存者都變得少言寡語,只有少說話才能讓他們堅持到救援來。
但是這種希望是渺茫的,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地下多深的地方,更別提這種底下救援的難度了,救援隊即使能下來,又怎么挖開上面的土?一鏟一鏟挖人早該死了。
在這種氣氛下,過了不久,身旁的播音喇叭突然響起。
“大家好我是列車長,對于這次的災(zāi)難我表示很抱歉,不過我之前在墜落前關(guān)閉了車門,希望大家能夠多存活一些。我剛才摔在地上昏迷了剛剛醒過來,希望大家保持鎮(zhèn)定不要恐慌。”
夏達文和胡磊靠在一起,默默聽著,幸存者們也都如此。
哭?鬧?有用嗎?剛開始還有這樣的人,不過被眾人數(shù)落一頓,也認清的自身的處境。大家都是活下來的幸運兒,你又哭又鬧加速大家的死亡,沒有人會慣著你。
廣播繼續(xù)播放著“我在駕駛室的車窗,看見了一道縫隙,被柱子支撐著,希望還有行動能力的男乘客可以來一號車廂,我一會會打開駕駛室的應(yīng)急門,請大家配合,保持冷靜,不要添亂,我們還有出去的機會。”
人群開始躁動起來,之前表現(xiàn)還很冷靜的人都變得有些激動。
是的,有活命的機會,誰又不會激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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