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你們大可國人說,上陣父子兵,”魔瓶笑道,從住在少京郡起,她就把自己的體態控制在大可國人大小,再加上說話愛引用大可國的俗語、成語,倒是越來越像一個大可國人了,“這樣倒也好,一次解決問題。”
“翁白,上路。”翁守仁低喝一聲,三人同時動了。翁白躍起,凌空劈向魔瓶頭部,翁守仁攻中路,攔腰槊去,小白用岳家軍鉤削馬腿之法,配合地滾身法,專攻下路。
魔瓶沒有見識過這樣的精細配合,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但是她很快掌握了關竅,兩柄月牙半輪變得比她還高,舞動之間,在身體周圍形成了一個水泄不通的整圓。
“咱們要不要幫忙?”依依拉著魯旦,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地看著天空中無偶社與天之國戰士的戰斗。
“不忙,等等。”魯旦也有些緊張,他和依依一樣,想要一試身手,但又隱隱覺得,他們兩個身穿百甲長鎧甲沖出去,可能會有些不妥。
站在他們身邊的布詩和盛顏面面相覷,從魯旦和依依說要幫忙起,布詩和盛顏就在奇怪他們要用何種方式幫忙,現在聽他們的語氣,竟然想要直接沖出去戰斗,這就更為奇怪了。
“喂,你們兩個,”盛顏道,“到底是得了什么寶貝了?這么神氣?”
“沒什么,”魯旦笑道,“倒是你們兩個,不出去幫幫忙嗎?”
盛顏看向天空中那群飛來飛去的人,土、火、冰、金屬漫天飛舞,“算了,神仙打架,咱們還是別湊熱鬧了。”
話剛說完,布詩竄出了地下庇護所,攀著管離留下的高大土柱,升到了半空中,加入了戰斗。
“喂,你……”盛顏喊聲戛然而止,她悻悻地看著魯旦和依依,“你們有沒有覺得,布詩現在快變得和小白一樣沖動了。”
“布詩那是少俠心腸,”魯旦笑道,“小白是喜歡湊熱鬧,還是不一樣的。”
“你說得倒有趣,”盛顏嘆口氣,“算了,我也出去了,你們招呼好自己。”
盛顏說完,如同一個燕子一般掠了出去,靴筒中的短劍被抽出,在土柱上扎了一下,這才借力竄了上去,土柱頂上本來就有個布詩,一下子顯得有些擁擠了。
管離掐住手決,一頭金燦燦的麒麟從土柱中鉆了出來,它搖了搖頭,抖了抖屁股,飛向管離。管離跨上土麒麟,手握膠土劍,他恨破風壞了他的土墻,徑直沖向那個拿著圓刃的銀色巨人。土麒麟口噴滾滾黃沙,把破風裹了進去,管離把膠土劍一丟,喝了一聲“去”,那膠土劍化身千萬,射入黃沙之中。
一個人形從黃沙中飛退了出去,本來銀亮的鎧甲變得土蒙蒙的、坑坑洼洼的,好像鄉土里最殘破的路,凹下去的地方正在慢慢地恢復,但破風的臉色可是有些難恢復了,白冰見此情景,飛來助他,留下了沃日單獨面對印無水。
兩人可算得老對頭了。雖然沃日現在已經得到了新的鎧甲,但被印無水擒獲的經歷令他在心理上存在劣勢。兩人都善用火,同時對火的抗性非同尋常,所以壓下火氣,沃日用大劍攻擊,而印無水以火龍和離開額頭的三顆赤珠對抗,一時難分勝負。
布詩窺準時機,高高躍起,薄劍準確地刺中了沃日的膝蓋,這一劍凝聚了布詩這些日子所有的思考和練習,竟然刺了進去,布詩手握劍柄,右腳一踢沃日的小腿,落回了土柱上。
盛顏站在土柱上,剛剛對著破風甩了兩支七星鏢,破風一躲,被管離趁機又刺了一劍。
“咱們先把印無水的對手拿下。”布詩道。
“哼,你就是看印無水漂亮,才一直幫她,我偏要幫管離。”盛顏說著,又對著破風甩了一支七星鏢。
“你真是……”布詩嘆了口氣,再次躍起,攻向沃日的膝蓋。
天之國戰士沖破了防護罩,和無偶社的法師斗在了一處,但他們驚訝地發現,這些奇特的人類似乎演練了一種什么陣法,同進同退,百十個人好像一個。他們頭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八卦圖,緩緩旋轉著,從那條神妙的曲線中不斷射出各種各樣的元素箭,風雷水火土,霧霾煙氣云,熱鬧非凡,如同過年放煙花一般,天之國戰士中招,多有倒地的,而他們攻向八卦圖的兵器、手段,卻要么被反彈,要么被吸收,沒有收效。
“這些無偶社的人還是挺厲害的,”依依笑道,“怪不得我們大可國人為他們建守護者神廟,四時祭拜。”
“也沒那么樂觀,你仔細看看。”魯旦提醒道。
依依聞聽,仔細看去,只見那些無偶社法師個個全神貫注,有些臉色發白,有些頭上冒汗,確實也都頗不好受。
“你說得不錯,”依依道,“咱們去幫忙?”
“不用,我看他們雖然受累,但盡可以應付,”魯旦道,“咱們還是去浩蕩山吧,那里才是關鍵所在。”
“好,變身?”依依期待地問。
“恩,”魯旦其實也早就躍躍欲試了,“咱們也不做旁觀者了。”
兩人相視一笑,變身兩個銀甲人,貼著地面朝浩蕩山飛去。
他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這是翁家軍建軍以來最慘烈的一場戰斗,他們以往面對敵人時那種絕對的優勢蕩然無存,戰場上頻閃的光、持續的噪音都在消耗著他們的精力,飛蝗一般在空中穿梭的銀針、銀刃不經意間就會取走一個最壯碩的翁家軍戰士的生命,越來越多的翁家軍戰士倒了下去,剩下的戰士們全都殺紅了眼,狀如瘋魔,這已經全然不是那個如山般沉靜、不可撼動的軍隊了。
躲在地下庇護所中的女人們目眥盡裂,她們全都穿上武裝,想要沖出去,和天之國人一決死生,羽蘭奮力地攔截她們,她知道,這些娘子軍們雖然戰力不容小視,但面對那些天之國人,只有送死的份兒。她的嗓子都快喊啞了,女人們的情緒卻越來越失控,羽蘭知道,用不了多久,她就阻攔不住她們了。她心中甚至出現了一種異樣的快意,干脆沖出去,拼了,都拼了,翁家軍的人,就應該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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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羽百行
作者按:當所有人的能力都趨向極限時,一個突發的事件會改變最終的結果。突發名為突發,卻又是必然產生的,因為它的萌芽、發展、發生是一個持續的過程,而這大概率是個長時間概念,也就是說,突發事件的萌芽期往往遠早于它的發生期。我們敬佩一個統領,往往敬佩他能統領全局,盡可能多地考慮到種種情況,讓意外的突發事件減到最少。但人算不如天算,沒有人能算盡所有的可能,所有的高階成功都需要一點點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