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駐王惱怒地一拍桌子,“什么不好了!”
“王爺,小,小姐……”丫鬟被嚇得一哆嗦,“小姐不見了。”
“什么!”玄駐王一愣,“都找過了?”
“里里外外都找過了,沒有啊。”
“王爺,我現在去知會城牧,讓他在城中找找?”管家說道。
“不用如此大動干戈,小姐也許只是貪玩,在潭邊戲水,”玄駐王道,“你們都下去吧,再到處找找。”
“是,王爺。”
這個小妮子,應該是自己跑良項郡了。玄駐王微微一笑,也好,有她去吳勝那里,他這一仗,就更好打了。
扶郎趁人不備,偷偷鉆入城牧江永的官船上,離開了荷葉潭,官船停到了某個地方,等船上沒什么人了,她偷偷下了船,扶郎第一次來,哪兒都不熟悉,問清了西北水門的方向,沿著紅紅的河水迤邐行去。
為了出行方便,她特意穿了一身男仆衣服,身上帶了一把金瓜子,一小包碎銀子,即不顯眼,又經花。
西北水門名為余杭門,現在水閘放下,僅僅開了旁邊一個小門,供少京郡的漁船進出。
扶郎找了一個船家,稱要出城,沒想到船主連連擺手,“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最近西門查得很嚴,城里的客船都不讓出去了。”
“我看到有小船出去。”扶郎道。
“那是漁家,漁業在九遷比農業重要,因此在這個時刻,也不禁漁船出入。”
“是這樣啊,謝謝船家。”
扶郎朝前走去,一路留意著漁船,觀察著漁船上漁民的長相,甄別了幾艘,高聲喊了一嗓子。
“小哥,你是在叫我嗎?”一個長相樸實的漁民撐船靠近岸邊,疑惑地問道。
“船家,我想出城,能坐你的船嗎?我會給你船資的。”
“萬萬使不得!小哥,你這是害我啊,”漁民急忙擺手,“城里最近禁止出入,我們這些漁家都是在官家備了案的,如果被發現帶人出入,少不了要吃牢飯。”
“船家,我可以藏在你的葦席、草帽之下,你再把漁網扔到上面,門卒看不出來的,”扶郎拿出了一塊碎銀子,塞給了漁民,“大叔,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我家是唐朝郡的,只是要路過這里回家而已。”
“這個,”漁夫看著碎銀子,心動了,這塊銀子能抵上他兩個月的收入了,“好吧,那你可千萬藏好,不要動。”漁夫四周打量了一下,“你去那個河灣里等著,我去接你。”
扶郎按照漁夫所指,前行了百十步,沿著臺階下到了水邊,漁夫有些緊張地撐了過來,安排扶郎躺在船艙中,蓋上葦席、扔上漁網,草帽,扶郎看到漁夫手都在抖,笑著探出頭,“大叔,你不要怕,別想就沒事兒了。”
“哎,哎。”漁夫答應著,小心翼翼地撐著漁船,朝前面的偏門行去。
“停住!”一個站在偏門的門卒大聲喝道,“漁引呢?”
“軍爺,在這里。”漁民急忙哆嗦著從懷中掏出漁引,遞了過去。
門卒狐疑地看著他,掃了一眼漁引,“船里是什么?”
“沒,沒什么。”漁民慌忙說道。
“是嗎?”門卒一只腳踩到了船上,“我看看。”
“軍主,小民船臟,別臟了你的腳,”漁民情急之下,機靈了起來,把扶郎給他的銀子拿了出來,“這點銀子,給軍爺喝酒。”
“很懂事嘛。”門卒接過了銀子,咬了一口,笑著說,“走吧。放行!”
側門打開了,漁民慌忙撐著漁船出了水門,一口氣撐了很遠,直到確認沒人能看到了,這才送了一口氣,“小哥,你出來吧,差點把我嚇死。”
“大叔,你很聰明嘛,臨危不亂,”扶郎推開葦席,“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吃虧的,”她摸出了兩塊碎銀子,“銀子補給你,再多給你一塊,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唉喲,太多了,太多了,”漁民有些不好意思,但笑容還是浮現了起來,“你給我一塊就行了。”
“給你就拿著吧,大叔,”扶郎笑道,“你把我送到前面陸地上吧。”
“好,好,好。”漁民收下了銀塊,把船撐到了岸邊,“小哥,前面就是起義軍的地盤了,你小心些,那些起義軍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好漢,別被他們抓住了。”
“多謝大叔。”扶郎笑笑,漁夫不知道的是,她正想被他們抓住。
扶郎腳下是良項郡五大盆地北起第一個,同州盆地。同州城位于盆地中央。扶郎穿過一片小樹林,遠遠的,又是一片小樹林,兩者之間,是開闊的大地,久居人煙稠密、建筑林立的京城,這空闊寂寥之地令扶郎只覺得神清氣爽,如果不是前途未知,心中有些憂慮,她簡直要唱起來了。
遠遠的有些農夫在田中耕種,農田后面炊煙裊裊,好一派田園風光,漁夫把良項郡說得好像刀山火海一般,現在看來,是夸大其詞了,老百姓依然過著一樣的生活,并沒有因為吳勝的起義而改變什么。
走了一個時辰,扶郎只覺得心慌氣短,腳漲得疼,她掏出一塊手絹,放到路邊,坐了下來,揉著自己的腳后跟。
一陣馬蹄聲傳來,騎師穿著奇怪的黃色兵服,左右衣襟上寫著亡苦兩字,領頭的那人騎到她身邊,突然勒住了馬韁,打量著扶郎。
“你們走你們的,看我做什么?”扶郎不悅地說。
“小子,看你衣著打扮,不是這里的人,”騎兵頭領用鞭子指著扶郎,傲慢地說,“你莫不是大可國的探子?”
“大可國的探子?”扶郎笑道,“你們又是哪國人?”
“我們是亡苦國人!”
“是!”
“不錯!”
“亡苦國!呵呵,什么時候有了個亡苦國,”扶郎站了起來,怒斥道,“這是孫家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里也是大可國,你們也是大可國人,懂嗎?”
“喲呵!”頭領道,“小子,敢到亡苦國良項郡叫板,有種!兄弟們,把他給我五馬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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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羽百行
作者按:任何一個好的政策,其初衷一定是好的,制定者也是很真誠的,但在一層層的執行環節中,它會變化得誰都認不出來。一句話經過三人傳遞以后就面目全非,但如果有一個正直勇敢的人在一邊看著,實時地糾正他們,那句話就能準確地傳遞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