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家軍在哪里?”魯旦問道,小白走得很快,魯旦一開口發問,才發現自己的氣息已經有些不勻了,相比之下,依依卻依然腳步輕盈。
“就在前面。”小白簡短地回答道。
魯旦放眼望去,什么都沒有。
毫無征兆的,小白一矮身,差點坐到了地上,他只覺得一座山壓到了自己身上。小白雙手撐住了地面,第一時間觀察四周,沒人,也沒有任何異樣,一切都和剛才一樣。魯旦的聲音傳了過來,詢問著,他的聲音有些古怪,不過小白還是大聲喊道,“不要過來!”
不過他還是喊遲了,魯旦跑了過來,試圖攙扶他,但剛一到他的身旁,魯旦馬上撲倒在地,一動不能動了,好像被一條千斤重的石板直接拍倒在地。魯旦的臉漲得通紅,他奮力掙扎著,卻感覺全身像被繩子捆著,絲毫動彈不得,此刻,小白已經站了起來,他朝外面的依依擺了擺手,依依雖然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但聰明地沒有跟進來。
小白彎腰抓住了魯旦的肩膀,他已經開始適應這里奇異的壓力,手腳也重新靈便起來,瘦削的魯旦現在重得像個吃了就睡的超級大胖子,小白費了老大勁兒,才帶著他移動了一米,但僅僅移動了這一米,他身上的那些突然起來的重量又悠忽地消失了,小白覺得渾身的骨頭沒有三兩重,靈魂輕飄飄的,這種異樣的感覺令他情不自禁地跳了一下——他發現大地迅速離他而去,紅色的大江長了許多,懷中的魯旦像一個受驚的嬰兒一樣大喊了一聲,小白停止了上升,開始快速下降,依依在下面喊著什么,只是離得太遠,聽不清楚,魯旦的話倒是清清楚楚,“小白,一定要安全降落!”
小白落到了地上,安全且穩定,只是濺起的塵土比一只奔跑的大象還要夸張。
“喔喔喔,剛才發生了什么?”依依圍了過來,“你怎么突然會飛了?”
“從那里出來,突然就身輕如燕了,”小白扔下魯旦,小心地走到了剛才那個地方,他撿了一顆石子,扔了進去,平飛的石子一進入那個區域,立刻筆直地墜落地面,砸了一個小坑,“這是什么鬼?”
小白撿了一把石子,圍著那里邊轉邊扔,確定了那是一個直徑十米的圓,進入圓中的物體會受到非常大的壓力,普通人就像剛才的魯旦一樣,連動都無法動一下。
“肯定是天之國人搞的鬼,”魯旦用肯定的語氣說出了含糊的話語,“估計是陷阱什么的。”
“中間好像有個什么東西。”依依說道。
“看看就知道了。”小白轉了轉脖子,活動了活動手腳,又一次走了進去。有了剛才的經驗,他只是頓了一頓,然后緩步走到中間,地上有個橢圓形的銀色金屬塊,正中央有個光點,晦暗地閃動著,小白彎腰抓住了它,卻沒有拔動,他用上了力氣,金屬塊脫離了大地,光點滅了,周圍的壓力也隨之消失了。
“你猜得不錯,”小白看著手中的銀色金屬塊,“果然是天之國搞得鬼,這東西和咱們從秦博士那里拿的機甲一模一樣。”他把目光移到了魯旦身上,“關于天之國的事情,你一向猜得都不錯。”
魯旦聳了聳肩膀,沒有回答。
三人繼續朝前走,這次,他們走得謹慎多了,目光在地面上掃視著,他們又發現一個這樣的陷阱,被小白照樣啟出來了。
唐嶺性格桀驁,和遠古平原的交合往往不是柔和的,而是暴虐狼突,小白他們眼前的山坡如犬牙交錯,錯落不齊,轉過一個突出部,一支軍隊出現在眼前,奇怪的是,這是一支不設防的軍隊,沒有拒馬,也沒有巡視的哨兵,但是營帳森嚴,時時可見出操的兵士——正是翁家軍。
“外松內緊,對付高來高去的天之國人,正應如此。”魯旦贊嘆道。
“看不出來,你還懂這些。”小白對魯旦刮目相看。
“魯旦就喜歡看雜書,也看了不少兵書,什么都懂一些。”依依自豪地說。
兩個男孩笑笑,三人朝駐地走去,早有兵士發現了他們,迎了上來。
“少主!”兵士以手擊胸,行了翁家軍軍禮。
“是關飛大哥啊,”小白回了軍禮,“我父親呢?”
“在中軍大帳之中,我為少主帶路。”步戰士關飛轉身引著他們朝中帳走去。
“他們在干什么?”小白看著校場上許多戰士正用緩慢的動作練習著常規的招式,不由地問道。
“哦,那是天之國的重力陷阱,我們拿來做訓練場了。”關飛笑道。
“是這個嗎?”小白伸出手,他掌中有兩個銀色的小圓餅。
“就是這個,看來少主也遇到了。”關飛臉上微有驚容,他們這些普通戰士第一次遇到這些重力陷阱時,只是勉強能夠爬出來,而少主卻能啟出兩個,看來軍主所言不錯,少主的能力不遜于三個隊長。
“用這個當訓練場?”小白笑了,“真是個不錯的決定,看來咱們翁家軍將士能力又能提升了。關飛大哥,最近戰況如何?”
“互有勝負吧,不過總體上咱們占優,敵軍頭領被軍主和大將軍擊敗后,對他們的士氣打擊很大,現在他們是守多攻少,”關飛平靜地說著,“不過那些天之國人詭計多端,你們見到這些重力陷阱了,他們還有火焰陷阱,一進入其中就會烈焰翻涌,我們也因此折損了七個兄弟。”
“是嗎?”小白一愣,停住了腳步,震驚和悲痛令他寸步難行,“都是誰?”
“刃戰士林平原、赤松、符圖,槍戰士唐端云、燈守臺、陸小北,弓戰士秋遲。”
多少年了,翁家軍從沒折損過弟兄,就連上次的銀色災禍也是有些兄弟受傷罷了,小白悲憤填膺,“他們的家人撫恤過了嗎?”
“還沒有,”關飛也有些黯然,“軍主吩咐,等回到浩蕩山,他要親自告知他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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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羽百行
作者按:一個堅不可摧的盾牌上出現了第一個缺口,這是一個標志。一種強勢的地位開始被撼動,而且這種勢頭往往不會輕易停止。變動往往始于犧牲,不管是被動的犧牲還是主動的犧牲,所有的犧牲都是有意義的,所有的犧牲都應該是有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