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我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
倫敦希思羅機場內,蒂埃里茫然地望著周圍,四周人頭攢動,人們或背著大包,或拉著行李箱,他們行色匆匆,都有著自己下一步的方向。
蒂埃里當然也有下一步的方向,不過卻不知道該如何邁開步子。
聽著四周行人嘴里吵吵嚷嚷的說話聲,他這才想起,倫敦人都是說英語的,而他是個法國人。
在心里,他又叫了聲糟糕,然后舉目四望,尋找著頭頂那些指示牌的蹤影。
老實說,這雖然不是他第一次出國,但卻是他頭一回一個人出國,不過好在父母從小就在文化教育課程方面管的很嚴,他的英文水平雖然不算出色,但勉勉強強也能滿足日常溝通。
“Luggage Packing……行李打包處?不是這個……”
“Telephone……我帶了手機,也不要打電話”
“讓我再看看……出租車站、出租車站、出租車站,該往哪邊走呢?”
他自言自語著,邊走邊尋找著前往出租車站臺的指示牌,對于自己下一步,他計劃非常明晰,先去找到機場的出租車站臺,然后直接搭乘的士,前往海布里球場。
這個賽季的法甲雖是結束了,但英超并沒有。
下午三點,他們最后一輪聯賽將統一進行,而阿內爾卡效力的阿森納將坐鎮主場,迎戰來訪的“公羊”德比郡。
而昨天晚上,阿內爾卡就興奮地告訴自己,最后一輪聯賽他再次入選了主帥溫格的15人大名單,并且希望自己能夠趕來現場觀賽。
聽見后,蒂埃里原本是不準備在今天趕來倫敦的,因為昨晚阿內爾卡與他通話的時候,他還留在于利斯的酒店里。
不過,現在他之所以會出現在希思羅機場,那是因為他在與阿內爾卡的交流中,無意得知了他們現任主教練竟然是溫格。
“反正現在所有摩納哥人都把我當成叛徒了,蒂加納也不怎么重用我,或許我這次能去見見溫格先生,瞧瞧他愿不愿意將我留下。”
懷揣著這樣的念頭,他來到了倫敦。
而在希思羅機場里,當他仰著腦袋,喃喃自語著尋找出租車站的時候,身側卻忽然響起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先生,請問你想要去哪兒嗎,或許我可以幫幫忙?”
低頭瞧去,一位身材高挑膚色白皙的女人,忽然笑吟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女人拖著個小小的紅色行李箱,她穿著時尚,眼前戴著副墨鏡,而墨鏡兩旁,一頭棕褐色長發如海浪般垂下,搭在她的連衣裙上。
不知為何,瞧見這女人,蒂埃里忽然想起了另一個世界中,他原來在加的斯養病時見過好友伊克爾的那位魅力十足的年輕女下屬。
而與其不同的是,如今眼前這位戴著墨鏡的女人身段卻更為成熟火辣,或許應該用完美來形容更為貼切。
忽然之間,蒂埃里感到一陣口干舌燥,而胸膛里的那顆心跳動的聲音,也聽得更為清晰了。
“噢,女士,我……”他說話驀地吞吐起來,“對不起,我,在找……出租車……車站。”
“出租車站?”年輕女人摘下了墨鏡,一雙媚氣十足,比她身段更為攝人心魄的眼睛露了出來。
旋即,她側頭向左一指:“這邊,往前二百米右轉,你會瞧見它的標識的,不過……”
她話語一頓,微微顰起眉頭,然后繼續說道:“不過聽說今天通向機場的路段出了點事故,所以現在停在那兒的的士不會很多,如果你趕時間的話,最好還是坐地鐵離開。”
“地鐵嗎?”蒂埃里也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是下午一點了,而阿森納與德比郡的比賽將在三點開始,他沒有太多時間用來排隊候車了
于是,他面露難色,說道:“可是,我對,倫敦,并不,熟悉。”
話音剛落,對面的女人莞爾一笑,揚了揚細長的眉毛:“當然先生,我從你蹩腳的英語中就聽出來了,你準備去哪里?”
“赫……赫坡里球場。”蒂埃里答道。
“赫坡里球場?”女人愣了一愣,而后笑得更開心了,“哦,我明白了,你說的是海布里吧,阿森納的那個主場。”
“啊,是的,女士。”蒂埃里知道自己的發音錯了,顯得很是尷尬,他摸了摸腦袋上的臟辮,然后繼續問道:“您知道,我該,怎么過去嗎?”
女人一聳雙肩,確定道:“當然,正好我也要去萊斯特廣場附近,我們坐皮卡迪利線,你一個多小時之后可以到那里。看樣子你也在趕時間,我們現在就走吧。”
說完,女人重新戴上了墨鏡,轉身便領路走在了前面,高跟鞋與地面磕碰,發出著“踢踏踢踏”獨特的旋律。
蒂埃里緊跟在她身后,看著她曼妙背影,聽著那獨特旋律,似乎連他的心跳也跟著改變了。
可沒走多遠,女人卻忽然停了下來,轉身回頭,摘下墨鏡,嗔道:“先生,你們法國人難道都像你一樣不懂紳士禮節嗎?”
蒂埃里忽然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法國人?”
“這還用問嗎?從你口音就已經聽出來了。”她清了清嗓子,轉而說起了一口流利的法語:“不好意思,我的職業是模特,所以會經常去巴黎參加商業活動。你聽,我的法語說的還不錯吧?”
蒂埃里如釋重負,也開始說起了法語:“當然,你至少比我英語說得好,不過,你既然都聽了出來,為什么不直接用法語和我說話呢?”
女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先生,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
蒂埃里疑道:“對不起,那我應該問些什么?”
“什么也不問。”女人走了過來,故意學著他蹩腳的英語:
“先生,現在,請你,幫我,拉一下,行李箱,在英國,這是,一位,紳士,對待年輕的,優雅的,美麗的女士時,最基本的,禮節。”
說完,她把手里拿著的行李箱拉桿遞到自己手里,邁著歡快地步子,自顧自地朝前走遠了……
——
一個多小時后,蒂埃里從地鐵站里鉆了出來。
舉目望去,天空下街道旁,一面巨大白墻與周圍古樸低矮的褐色建筑格格不入,而白墻之上,銘有“ARSENAL STADIUM”的紅色字樣,在陽光照耀下折射著金光。
這里,便應該是阿內爾卡口中的海布里球場了。
方才在來的地鐵上,那位機場里認識的陌生女人告訴自己,她的名字是妮可·梅莉,而當列車抵達萊斯特廣場站的時候,她便告別自己,先行下車了。
蒂埃里有些后悔,他沒能鼓起勇氣留下梅莉的聯系方式。
不過,這念頭很快便消失了。
因為此刻,北倫敦的天空下,從身前白墻的另一頭,傳來了一段無比熟悉的歌聲,而這歌聲,曾無數次縈繞于自己的夢境:
“And is arsenal,Arsenal F.C”
(阿森納,阿森納)
“We are by Far The greatest team”
(我們是最偉大的球隊)
“The world has ever seen”
(從世界誕生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