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特,南特,請拿起你們的利刃,”
“毒蛇藏草叢窺視,”
“惡狼在四面呼嘯,”
“而我們金絲雀的啼鳴,”
“仍在此聲震寰宇!”
“南特,南特,記住你們的姓名,”
“天穹自頭頂崩缺,”
“大地在腳下塌陷,”
“而我們金絲雀的羽翼,”
“仍在此自由翱翔!”
……
晴空之下,三萬球迷高唱的戰歌響徹寰宇,舊時熟悉旋律傳入耳中,視線倏而變得模糊,蒂埃里感到眼角處竟是開始濕潤起來。
也不知是意外巧合還是命運安排,自從他回到這個不一樣的世界之后,幾年時間過去,這還是蒂埃里第一次回到舊時戰斗之地,第一次與另一個世界中的舊主南特為敵。
他飛快地拭去淚花,舉目四望,蒼穹之下路易斯·馮特奴球場巍然而起,這里綠茵未變,球迷未改,歌神依舊,變了的,卻是那一個個追逐夢想的男人。
1994/95賽季,以青年軍團之姿強勢問鼎法甲后,那些為金絲雀軍團贏得榮譽的鳥兒終也四散而去。
南特主席舍雷爾為了進一步償還債務,不顧主教練蘇瓦多的反對,將“南特三杰”洛科、韋德克與佩德羅斯盡數出售。
洛科去了巴黎圣日耳曼,韋德克遠走伊比利亞,加盟了西班牙人,而那個說話有些幽默且刻薄的長發男佩德羅斯,則去了海濱城市馬賽。
但舍雷爾對財富的追逐遠不止此,后來,就連那個跑起來幾頭牛也拉不住右邊鋒卡倫布,也被他賣到了亞平寧半島上,如今為桑普多利亞踢球。
鋒線核心盡皆賣了干凈,也讓主帥蘇瓦多不得不再次將目光投向了青訓基地,然而這次,他卻沒那么好運。
球員成長是需要時間的,營中可用之人寥寥無幾,1995/96賽季戰績一落千丈,最后終于在季末爭奪中勉強保級。
足球便是如此,如若遇上嗜血昏聵的老板,天堂到地獄,往往只有一線之遙。
幸而,舍雷爾的一時糊涂好在保住了最后的底線,他聽取了蘇瓦多的建議保留了中場軸線,恩多拉姆、費里、馬克萊萊這三位倒霉蛋沒能得到加盟其他球隊的機會,至今還留在陣中。
也因如此,蘇瓦多的球隊才能在這個賽季強勢反彈,如今他們名列積分榜第三,與頭名摩納哥相差12個積分,雖奪冠無望,卻還可以和排名第二的巴黎一較高低,因為他們與摩納哥的積分差也達到了9分。
所以,如若今天老帥蘇瓦多能率領球隊擊敗摩納哥,那么他們不僅將迎頭趕上排名第二的巴黎,而且也能捍衛住主場榮譽,不至讓摩納哥在他們的路易斯·馮特奴球場提前拿下聯賽冠軍。
所以,蘇瓦多先生能辦到嗎?
思緒至此,如今身為摩納哥球員的蒂埃里,心里竟開始同情起了對手。
坐在板凳席上,他扭頭將目光投向另一側,那個兩鬢斑白的老者如今瞧上去更老了,而頭頂上原本那幾十根堅守著“鹽堿地”的發絲,現在也落了個干凈。
稀疏的眉毛下,眼角下垂著讓整個眼睛都快成了三角形,但蒂埃里卻覺得他根本沒有改變,因為在那雙下垂成三角的眼睛中,仍舊擁有著深邃有神的智慧之光。
看著蘇瓦多,蒂埃里站了起來,他想過去打個招呼,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坐下。
他明白,在這個世界里,盡管自己依舊很熟悉蘇瓦多,但蘇瓦多卻半點都不曾認識過自己。
轉而將目光投向場上,他開始觀察起戰局。
那日,特雷澤蓋在訓練場邊的預測并未成真,為了確保勝利,賽前蒂加納讓隊醫給安德森與馬達爾都打了封閉,讓他二人帶傷上陣。
今天,場上的進攻三叉戟依舊是馬達爾、安德森與伊克佩巴,而自己與特雷澤蓋,則依舊是被按在了替補席上。
球場上,馬達爾與安德森雖然都提前打好了封閉,但傷病的影響終究還是存在的,腿上有傷的兩人在發力與帶球上明顯有些遲鈍。
若遇上其他對手,這樣的遲鈍并不算什么大事,然而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是早已成長起來的馬克萊萊。
這位24歲矮小精干的法國后腰,在本賽季已經成為了所有法甲前鋒與中場的可怕夢魘。
賽季至今,他的搶斷、攔截雙項防守數據均為法甲第一,《法國足球》更是將他形容成了“無所不在的屏障”。
而今天,在這座無所不在的屏障之下,馬達爾的串聯很難起效,安德森的帶球失去流暢,伊克佩巴的速度也毫無作用。
場面上,盡管摩納哥壓制著南特,占據絕對的控球優勢,但他們每次發起的進攻總會在大禁區外戛然而止再難為繼,蒂埃里不由得為隊友擔憂了起來。
因為憑過去對蘇瓦多的了解,摩納哥現在的絕對控球權都是他刻讓出的。
在以前,他是靠控球等待機會,而現在,他是靠防守等待機會。
盡管物是人非,南特進攻實力大不如之前,但蘇瓦多的戰法卻絲毫未變,他要等待機會,然而用速度與直塞發起致命一擊。
七十分鐘過去,比分依舊是0-0,場上局面如同凍結了一般,球權一直在南特防守半場前沿流轉。
蒂埃里瞧見馬達爾與伊克佩巴兩人都在叉腰喘氣,而組織核心希福的臉上則出現了茫然之色,而頂在鋒線上的安德森,更是開始變得急躁了起來。
由于腿腳不便,他根本無法在馬克萊萊的防守下施展過去的桑巴魔法,現在他只要一有機會拿球便射,也不管這里是距球門二三十米的位置。
而要命的是,蒂埃里聽見性格溫和的后腰佩蒂特居然也開始罵起了臟話,久攻不下的場面,顯然已是讓他憤怒了起來。
“哨音不止,戰斗不歇!”
驟然間,蒂埃里猛地想起了另一個世界中蘇瓦多經常對他們說的口頭禪。
一個激靈,他再次向南特教練席的方向望去,老帥蘇瓦多的臉上雖然瞧不見喜怒,但他兩瓣薄唇之間,卻不自禁地發出微微抽動。
“糟糕!”
蒂埃里大叫一聲,正想沖到場邊喊話提醒隊友,卻發現場上局面突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一道黑影從面前閃過,對面的后腰馬克萊萊竟然開始持球大步突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