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994
1994年2月,法甲聯(lián)賽走入賽季終章。
早上起來,打開電視,里面播報著一些足球快訊新聞,蒂埃里斷斷徐徐地聽著:
“由于傷病影響,摩納哥近期戰(zhàn)績?nèi)找嬖愀猓葍H列聯(lián)賽第十位,圈內(nèi)多位足球記者稱,功勛主帥溫格已經(jīng)失去了對更衣室的掌控,如若戰(zhàn)績無法提高,他將馬上遭到董事會的解雇。”
“另一邊,巴黎圣日耳曼的表現(xiàn)依舊強勁,領(lǐng)跑聯(lián)賽積分榜首,隊史第二座法甲冠軍獎杯近在咫尺。”
“在昨日的比賽中,巴黎關(guān)鍵先生大衛(wèi)·吉諾拉一傳一射,在王子公園球場,率領(lǐng)球隊4-0擊潰對手。他的表現(xiàn)令人贊嘆,如此看來,今年的聯(lián)賽最佳球員與法國足球先生兩項大獎,也非他莫屬。”
“近期,法甲中另一位值得我們關(guān)注的球員,是波爾多22歲的年輕前腰齊內(nèi)丁·齊達內(nèi)。”
“自兩年前加盟球隊后,這位年輕小將展現(xiàn)出的組織進攻天賦簡直讓人癡迷,許多球迷都宣稱,他們看到了一個新的普拉蒂尼在沙邦-戴爾馬球場誕生。”
“而近兩賽季中,球員平均年齡最小的青年近衛(wèi)軍南特,除去他們的三杰之外,由進攻中場改踢防守中場的21歲年輕人馬克萊萊在防守端的發(fā)揮也異常搶眼。”
“在對陣摩納哥的比賽中,正是這位年輕人出色的防守,讓領(lǐng)跑射手榜的“大蛇”德約卡夫整場啞火。”
……
“一線隊的那個小黑個子已經(jīng)這么強了嗎?”蒂埃里這樣想到。
吃著早餐,聽播音員用不喜不驚的聲線播送著足球新聞,現(xiàn)在,他也只能這樣與足球親近了。
重傷之后,他連訓練場也再未踏上過半步,更別說是完成自己當初16歲踢法甲的設(shè)想了。
不過,這樣的日子總算是到頭了。
他心里這樣想著,不覺又陷入了沉思。
“小不點,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鬧得這么厲害?”昂利坐在自己對面,一邊啃著面包,一邊問著。
加盟南特之后,自己一直借住在昂利的家里,昂利是單身,也沒交什么女朋友,住在這里倒也方便。
下午訓練完了一起回家,早上起來了又一起去訓練基地,兩人是兒時是舊友,現(xiàn)在是隊友,相互間已是非常熟悉,這樣住在一起平日里還能聊聊天解解悶。
快兩年了,這種看上去寄人籬下的日子,反倒過得比在凡爾賽踢球時舒服。
最最關(guān)鍵的是,自己現(xiàn)在與南特簽訂的還是青年球員合同,每月薪酬很低,很難承受得了南特高昂的物價。
本來,在轉(zhuǎn)會南特之前,他們已經(jīng)談好會在自己年滿16歲,也就是去年8月的時候改簽一份職業(yè)球員合同。奈何,賽季之前又遭遇趾骨與跖骨骨折重傷,傷停了整整半年,所以,俱樂部也就把這份合同給順期延后了。
如今,金絲雀軍團財務(wù)狀況雖已有改善,但仍是不容樂觀,主席舍雷爾要求每筆錢都必須用在刀刃上,而重傷之后的蒂埃里,顯然不會是他們的刀刃。
“哦,沒什么……”他回了昂利一句,把杯里的牛奶喝光后,又解釋道:“做了個夢而已。”
昂利聽見后,嘿嘿笑著,打著趣:“夢?什么夢動靜這么大?是穿比基尼的美女,還是跳草裙舞的女郎?”
“都不是。”蒂埃里眉毛一揚,“我夢見的是穿球衣的大叔。”
“噗,咳咳……咳……”,昂利剛喝下去的牛奶都快噴了出來,“小不點,你這性取向,該不會是……”
蒂埃里笑了笑,他知道昂利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也沒多解釋些別的什么,三下五除二地吃完剩下的早餐,起身向門外走了出去。
“等等,我開車送你!”
昂利連忙放下手里的還未啃完的面包,兩只熊掌似的大黑手互相拍了兩下,趕著蒂埃里追了出去。
今天,是蒂埃里恢復有球訓練的第一天,身為朋友兼室友的昂利,總覺得自己該為他做些什么。
按照南特隊的慣例,預備隊的訓練是上去,而一線隊的訓練是下午。重傷之后,蒂埃里又被下放到了預備隊,所以他得早上去基地進行訓練。
路上,昂利開著車,又在問著蒂埃里昨晚究竟夢見到了些什么。蒂埃里想了想,最后還是決定告訴了他。
說是,昨晚自己似乎是夢見了一場比賽,比賽里雙方穿得球衣球襪看上去都很怪異,緊繃貼身,和現(xiàn)在的樣式完全不同。
然后,他看見了一個紅色球衣白色球褲的光頭男人,在比賽最后階段斷下了皮球。
男人在前場飛奔,但他速度卻并不快,跑的也很是吃力,幸好有一個白人隊友與他配合,最終他還是攻入了進球。
昂利聽完,覺得有些古怪,這個夢很正常,但他不明白蒂埃里為何夢見這些,會在夢里大喊大叫。
于是他又問著,結(jié)果卻被蒂埃里一通支支吾吾地解釋給搪塞過去了,看起來他并不想說出原委。
昂利性格有些大條,他認為每個人總有些隱晦不想被別人知道,所以也沒放在心上,又與蒂埃里聊了些別的。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著天,轉(zhuǎn)眼間,南特訓練基地到了。
蒂埃里與昂利道別后,鉆出車廂,徑直向基地里走去。
與往常一樣,他準備先去更衣室換衣服,然后再去球場邊上集合。訓練基地并不大,三轉(zhuǎn)兩轉(zhuǎn),他就來到了更衣室門前,正打算推門進去時,卻聽見了里面隱隱約約傳來的談話聲:
“誒,你聽說了嗎,那個自以為是的小子今天要回來了?”
“哪個小子?”
“嗐,就是那個踢前鋒的,自以為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那個。”
“哦,蒂埃里·亨利是吧,他傷好了嗎?”
“早好了,聽說之前一直在單獨進行恢復訓練,今天要開始下場了。”
“他不是被提進了一線隊嗎,怎么又回來了?”
“能力不夠唄,連球都傳不好,一線隊,呵,他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家伙,能踢一線隊,我就用我的大寶貝,把頭頂這吊扇給戳穿。”
“哈哈哈哈,那我這一輩子恐怕都等不到你變成女人的那天了。”
“哦?”
“左腳趾骨、趾骨骨折,還是這個年齡,這不是小傷,我看那叫亨利的小子以后是很難了。”
“是啊,光是后遺癥,都夠這小子倒霉了,更何況,他還是個踢前鋒的……”
談話聲越來越近,門里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向房門的方向走來。
拉開房門,前一刻還有說有笑的他們,下一秒就安靜下來了。
“好久不見啊。”蒂埃里笑著對他們說。
“啊,沒錯……歡迎……歡迎回來。”他倆對視了一眼,干笑了幾聲,趕緊走開了。
蒂埃里搖了搖頭,走進了更衣室內(nèi)。
這兩人是他預備隊隊友,合作一年了,自己卻始終是記不住他倆的名字,只記得他們都是踢后衛(wèi)的,僅此而已。
他時常這樣想著,也許自己并非是記不住他們的名字,而是沒必要也不想去記下來,因為在這里,他覺得大部分踢球的隊友,都不配被自己記下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