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還是灰蒙蒙的，整座城市籠罩在一片死寂中，空蕩蕩的街道上偶有微風拂過樹梢的“沙沙”聲。

　　“噠，噠”

　　銀色細高跟落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一個女人憑空出現在街道中央。

　　若是再晚幾個小時，這樣的場景怕是會引起轟動——不管是因為首都大街上憑空出現一個女人這件事，還是因為這個女人本身。

　　不可否認她長得很美。

　　顏色偏淺的齊肩短發因略微凌亂而顯得慵懶，右側的發挽于耳后露出瑩白珍珠，面部輪廓柔美，妝容精致，一襲銀白高定禮裙奢華大氣而不張揚，優雅柔婉又不失知性。

　　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輕風，綽約似仙子。

　　游念剛一落地，腦海中便響起一道輕柔的女聲，用的是Y語，腔調略顯怪異卻又出奇的悅耳動聽。

　　“已降臨坐標地點，現在是凌晨三點一十四分，預計兩小時一十六分鐘后，目標人物經過此地，請做好準備。”

　　“收到，多謝。”

　　游念在腦海中回答。

　　“不客氣喲~不過，你確定不讓我把你送到兩個小時后？”

　　“不用。”

　　“嗯，既然如此，剛剛系統檢測到附近有幾只‘小可愛’，就麻煩你處理下啦，全當熱身~”

　　“……沒問題。”

　　“那，就此別過啦~祝你好運，可愛的游念小姐。”

　　“……”

　　“謝謝。”

　　—1—

　　當第一縷金光破開層云，沉睡的城市開始蘇醒，展現它的繁華。

　　首都大街，五點半。

　　沈堰慢悠悠地跑過一家面包店，聞著空氣中飄散著的麥香，邊跑邊在腦海中記單詞……

　　余光中一個人影沖過來。

　　沈堰尚不及反應便和人撞了個滿懷，他踉蹌著后退半步，抬頭看見女生向后倒去，連忙伸手拉住女生。

　　女生借力站穩后道謝，聲音清麗婉轉，尾音微微上揚，十分好聽。

　　沈堰收手的動作一頓，淡淡道：“不客氣。”

　　說完便打算繞開女生繼續跑步，卻被一只手抓住衣袖。

　　沈堰垂眸看去，恰好女生也抬頭看向他，四目相對，沈堰移開視線，在看見女生的項鏈時頓住。

　　“我的腳好像扭傷了，很痛，你可以幫幫我嗎？”

　　沈堰的目光再次落在女生臉上，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是不是麻煩……”

　　“不麻煩。”沈堰喉結滾動，嗓音滯澀。

　　“那真是太感謝了。對了，我叫游念，遨游的游，思念的念。你呢？”

　　游念笑瞇瞇地看著沈堰，語調輕快。

　　“沈堰，都江堰的堰。”

　　—2—

　　游念坐在長椅上，眉眼低垂，神情冷淡，一手握著面包慢慢地嚼，一手摩挲著項鏈的吊墜。

　　‘這么快就被認出來了？’

　　腦海中浮現出剛剛沈堰抱著她時，緊抿著唇一言不發的樣子，那張側臉漸漸與記憶深處的某張臉重合。

　　“沒想到你穿著高跟鞋還能跑這么快。”

　　男人靠在墻上輕喘著，有細汗自他額角冒出。他看了一眼旁邊以手撐膝，小心翼翼的大口喘著氣，不停用手摸臉上汗水的她，調侃道。

　　她側頭看向男人，汗水打濕睫毛流入眼中，疼得她微瞇起了眼。

　　“我穿了九年高跟鞋。”

　　“你就非得穿這鞋嗎？……我沒生氣，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關系？”

　　那是她的第四關，運氣非常不好的被傳送到了一部鬼片里，在躲避紅衣女鬼攻擊時，她被另一個玩家推了一把扭傷了腳。

　　當時男人已經跑出很遠了，看見她摔倒，又跑了回來。

　　她見女鬼將要逼近，讓男人別管自己快跑，男人卻一言不發地抱起了她。

　　當時男人的臉色很難看，緊抿著唇向前跑，好幾次差點被女鬼抓到。

　　她看著男人的側臉突然酸了眼眶，心口漲得發疼。

　　“對不起，其實……那天是我生日，那雙高跟鞋是一個很重要的人送的，我不想把它弄丟了。”

　　那時的她根本沒想過活著離開游戲，只是她答應過會努力活著，所以不敢輕易赴死，男人應該看出來了。

　　她站在男人的休息室門口，低垂著頭小聲說道，說完偷偷抬頭看了男人一眼。

　　男人一手放在門把手上，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她，目光沉沉。

　　她突然就不敢看他了，低頭盯著腳上的運動鞋鞋尖，難過得想哭。

　　一只溫暖的大手覆在她頭上，輕輕揉了兩下。

　　她覺得自己更想哭了。

　　“等出去了，我送你一雙高跟鞋。”

　　“生日快樂，游念。”

　　那是準備進入十二關的前一天，過了十二關他們就可以回家了……那是男人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3—

　　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碰她的臉。

　　游念回過神來，抬眸便看見沈堰近在咫尺的臉，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腦袋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卻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捧住了臉，動彈不得。

　　當溫熱的指腹輕柔地擦過臉頰、眼角，游念才發現，原來她竟在不知不覺中哭了。

　　“為什么哭？”沈堰輕聲問道。

　　游念看著眼前的沈堰，眨了眨眼睛，“好疼。”

　　沈堰聽到答案微愣，下意識哄人。

　　“我買了藥，擦了藥就不疼了。”

　　游念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沈堰。

　　‘看見你就不疼了。’

　　看到沈堰幫她涂了藥之后又拿出一雙平底鞋時，游念沒忍住笑出聲來。

　　沈堰抬頭看向游念。

　　“你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嗎？這個時間穿成這樣出現在這里，突然跑出來和你撞在一起，像碰瓷一樣。”

　　“不會。”

　　“也對。”游念歪了歪腦袋：“畢竟你也是個奇怪的人，居然會一個陌生人這么貴的鞋。”

　　“……是送給我的嗎？”

　　“嗯。”

　　“謝謝。”

　　看著沈堰認真為她穿鞋的樣子，游念突然出聲。

　　“這是你送我的第二雙……平底鞋，但你還欠我一雙鞋。”

　　明明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沈堰卻一點也沒覺得莫名其妙，只是在穿好鞋后疑惑地看向游念。

　　“什么鞋？”

　　游念笑了笑，眨了下眼睛，對他說：“不告訴你，這是一個秘密。”

　　游念又想了想，補充道：“至少現在不能告訴你。”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