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日，傻子去參加了一個考試。筆試成績第一，面試成績倒第一……

　　“我真是個傻子。”他說道。我忽然覺得時光倒流，有一種隔世般的熟悉感。

　　“面試都問啥了？”我輕輕問，生怕聲音過大會震碎了他那玻璃心。“問了……”他回憶了一下，“舉辦讀書班活動，列出三個特色專題，就其中一個專題說說活動計劃。”“哦哦。”我也思索了一下，竟一個專題也想不出。“還有……”他嘆了口氣，“如果工作中功勞被人搶了，怎么辦。”“哦哦。”我心想，那就打死那個搶功勞的。“還有一個。”他苦笑著看著我，“畢業旅行，有人花六千元，有人花一萬元，你怎么看。”我沒回話，心里想：“我怎么看？我用眼睛看唄！怎么看。”我吸了口煙，“這……你答了啥？”“唉……答得亂七八糟。”他喝了口酒。我又往爐子上放了幾塊肉，一塊塊平鋪開。“面試到底是為了啥？”傻子突然問。我手忙腳亂地撥弄、翻轉著烤肉，順口答，“嗨。為了看你會不會說話唄。”“不會說話就不會工作嗎？”“嗯……那你得匯報啊。”“看成果不算匯報嗎？寫個文章不算匯報嗎？”“那……”我把肉都撿進自己碗中，“總之，就是看你思維，語言組織能力，等等，亂七八糟的能力吧。”說完我就著醬料吞下一大碗烤肉。“聽說，面試還有培訓。”“廢話嘛，啥沒有培訓。”“面試培訓為了啥呢？”“為了讓你能在考試中拿高分唄。”我不屑地笑了笑。忽然，我發現傻子眼中閃爍著輕蔑的目光。他緩緩開口，“那考試過了之后，培訓中的東西，還會接著用嗎？”我一愣，仔細思索了一下，考試過后，培訓的東西就忘得一干二凈了。傻子好似看透了我一般，“那，不會再用，或者說，不會運用到實際中的東西，有什么用呢？”“了解了解總歸是好的嘛。”我有些心虛。“加減乘除你還會不？”傻子發起突襲。“會啊。”我迎擊。“那畢業旅行有人花六千，有人花一萬，你對這怎么看？”“我……”我一時語塞，傻子乘勝追擊，“你是不是覺得，愛花多少錢花多少錢唄，跟我有什么關系。人家有錢，還不讓花啊。”“對呀。”“自私。”“嘿！？我咋就自私了？”“你只從自身角度想問題。”“那這個問題還要上升到國家層面、世界層面來討論啊。”“對呀。可以啊。你甚至可以從宇宙大爆炸講起。”我有些生氣，這明顯是抬杠嘛！傻子畫風一轉，突然憂郁，思想突然深沉，語氣突然卸力，“但，又有什么用呢？”我不太明白。傻子接著說，“我可以從宇宙大爆炸講到現代，可以從世界經濟講到個人經濟，可以從物質理論講到精神層面。但是，我的看法一句話就說清楚了，就是錢買不來真情實感。省力又不費時，準確又無歧義。”我認真想了想，確實，既然一句話能說清，費那么多話干嘛。“如果是看一個人思想，思維。我覺得我沒問題。如果是看一個人談吐舉止氣質。我認為我談吐沒問題。”“那你沒多說點？”“不愛說。”“面試誒！大哥！那是考試！管他對不對的，能多答就多答些啊，湊字數也行啊！”“面試官不耐煩了，不愛聽我說了。所以，我就撂下一句話就走了。”我不由得左手對他豎起大拇指，右手舉起啤酒，口中蹦出兩個字來表達我的敬佩，“牛逼！”傻子與我碰了瓶，灌下一大口，“既然不情不愿，何苦相互為難。爺不說了，他也不用聽了。完美！”傻子變成了瘋子。

　　那天，傻子喝多了。他迷迷糊糊地問我了一堆問題。“你是愿意所有人思維都跟你一樣呢？還是人人思維都不同呢？”“你是愿意人人都忍氣吞聲呢？還是人人個性都不同呢？”“你是愿意世界紛爭不斷呢？還是愿意世界和平呢？”“你是愿意別人耐心聽你說呢？還是別人一臉的受苦受難樣子呢？”我實在受不了了，“我現在就想你能閉嘴，老老實實回家睡覺去。”他回答我，“好的。No problem！”之后，又加了一句：

　　“爺不說了！老子不愿意說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