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微風輕過,那涼意有一種侵入心底的感覺。
這一片的墓碑,也在恍惚間變得有些縹緲。
“走前面,去把它挖出來。”那個手里拉著繩子的男人一腳便將前面被綁著的人踹了出去,力道并不是很大。
前面的人一個踉蹌,在繩子的拉力下,終于還是沒有摔下去,但是手上傳來的鉆心的痛讓他緊緊的咬著牙。
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后面的三人有些謹慎的跟著。
慢慢的,終于在最前面的一塊墓碑邊停了下來。
“就是這里,就是這里……幾位大哥,就在這石頭旁邊。”三人靠近了一些,看看地上,卻似乎并沒有發現有任何被動過的痕跡。
有人皺皺眉,冷眼看著那被繃著的人。
“真的在這里,我在這上面鋪了一點草……”
那人細細一看,確實像是有一層草鋪在上面。
“你做的很隱秘。”那人冷冷的說道:“老三,把它挖出來。”
云本走在中間的那個人蹲了下去,扯開表面的草皮,看見了一些松土,幾人臉上有些喜色,也有一些緊張。
松土很快就被清理開來,然后現出來一個蘇滬很光滑的石頭。
箱子并沒有。
冰冷的目光讓那個手被綁起來的人后背再次冒出冷汗,他慌忙說道:“就在石頭下面。”
老三收回目光,彎身下去,雙手用力,那光滑的石頭動了一下。
一個古樸的箱子在石頭下面現出一絲絲身影,幾人的目光精光四射,霎時間的激動讓他們的呼吸都變得有些亂。
現場一下子詭異的安靜。
石頭再次松動,老三已經可以輕松移開了,若不是害怕損壞下面的箱子,以老三兩境的實力,這石頭就仿佛豆腐一般。
松動的石頭抬了一下,突生異變。
兩根銀色的針在一聲輕輕的脆響中突射而出,向著老三激射而去。
老三的身體也竟然在同時左閃,電光火石之間,靠的是身體反射,老三的反應已經足夠快,但那兩根針似乎更加快,一根貼臉而上,直接穿過了老三的耳朵,一根射入肩頭。
老三的動作救了他自己一命。
也就是在同時,那被綁著人已經出手。
沒有人能想到他還有力氣出手,而且出手的速度如此驚人。
只見他雙手合十,向著手中拉著繩子的老二小腹直插過去,老二的注意力本就未放著這個人身上,倉皇間身體后撤,手本能的橫檔,爆開的力量向著那人的手直撞過去。
一聲悶哼。
那人吃不住這強大的力量,手變掌,身體在這股沖力中飛了出去。
他竟然利用這股沖力,將繩子從老二手中扯了出來,身體在空中一扭,顧不及胸中噴出的熱血,向著墓群飛速竄了出去。
“找死。”一聲怒吼,老大的身體如同老鷹一般撲了過去,身影在夜空中劃開一道虛影,閃電般穿過那個人的頭頂。
這個時候那個人才邁過第一道墓碑。
砰的一聲,那人還未看清老大的出手,身體便如同一塊石頭一般被礽了回來,砸在地上風痛處讓他險些暈了過去。
一股絕望如同寒冰一般瞬間插入他的心臟。
他瞪著眼睛,看著慢慢走過來的老大。
老大甚至都沒有看那個人,他只是走到那個人的旁邊,然后用沙啞的聲音問:“老三如何了?”
老三沒有說話。
“針上有毒,這小子好算計。”老二看了一下正在逼毒的老三,然后轉過臉冷冷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人,眼中的殺意爆射而出。
“能行不?”老大繼續問。
“這毒很強,我只能勉強壓制,短時間怕是不能全盤逼出來……”
“能逼出來就好。”老大似乎是松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看著地上已經完全放棄抵抗的人。
他慢慢的說道:“你知道你這樣做的后果嗎?”
“呵……”那人竟然笑了一下:“有什么不一樣嗎?”
老大愣了愣。然后冷冷的說道:“我以為,你至少還有能活著的幻想。”
“呵……”
“小子,好算計,可是你太小看我們了。”老大慢慢走過去,靈氣瘋狂起來,衣袂飛揚,他的腰間,現出來一個刀柄。
他伸手慢慢的拔刀。
那刀在夜空中散著攝人寒光,那寒光像是透著一股飲血的渴望,森然冰冷。
地上的人沒有做任何的反抗,那種恨和不甘讓他心口像是壓著一塊巨石,他看著慢慢拔出刀來的老大,這一刻竟然完全沒有了恐懼。
只有恨,只有不甘。
他死死的看著老大,像是死也要記住對方的樣子。
老大冷笑。
死亡他見得太多,殺人讓他莫名的有一種快感,這種快感不知道是從殺誰開始的,他忘記了那個人,但是忘記不了這種快感。
他看著地上的人的眼睛。
他喜歡別人絕望的眼神。
但是他突然間停下了腳步,這時候,他的刀剛剛完全出竅。
地上的人眼睛中的不是絕望,他看的很仔細,那開始是不甘和恨,然后突然間變成一種驚駭。
那人驚駭的看著他。
或者看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后面。
他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身去,順著那個人的目光看過去。
然后他看見了詭異的一幕。
那墓群的旁邊小山上,有一個大石頭。
那大石頭上,靜靜的坐著一個人。
月光淡淡,從遠方斜灑過來。
那個石頭和那個人就那么安靜的月光下,任由月光給他們畫出一個清晰的黑影輪廓。
這像是一幅定格的黑白畫,巨大的月亮成了唯一的背景。
那石頭上坐著的人一動不動,他好像是抱著一柄刀,這柄刀的一頭杵在大石上,一頭擔在他的肩頭。
他抱著刀,像是睡著了。
他何時在那里的,沒有人知道。
或者他是不是一直就在那里,也沒人知道。
老大看著那個人影,心中竟然有一種細微的恐懼,他看不透那個人。
“請問,閣下……是何時到此的?”老大沉聲問道。
那人一動不動,像是雕塑一般。
沒有任何回應。
“是不是我們打擾了閣下的休息?”老大繼續問。
那人依舊一動不動,更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似乎是真的睡著了。
月光下,那個輪廓像是定格的。
“那我們立刻離開這里,打擾到閣下,抱歉。”他說話之間,給后面的老二打了個手勢,意思是取了東西立刻走。
“你們走不了。”那人突然間說話了,他聲音沙啞,聽起來讓人有種極度不舒適感,就像是他的嗓子被什么東西強行割過,發出的聲音是硬擠出來的一般。
老大愣了一下,看著那個人影:“閣下這話是何意思?”他手中有刀,他不喜歡別人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這個時候,心中的那細微的恐懼全然不見。
他為何會怕他?
老二站了起來,手中不知何時,已然有刀,他站在老大身側,看著那個人影。
“犯谷者,死。”
那沙啞的聲音響起時,谷間詭異的閃過一片寒光。
那是刀光,是一片凝實的殺意,殺意到處,切碎一切。
夜,被這片刀光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