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一晃,離王峰從病床上蘇醒正好整整一年時間,他從酒店實習生做起,做到今天手握百萬巨款,旗下一家公司,但這只是他心目中新的起點,從此之后,終于要開創自己的事業。
王峰臨走之時,給趙夢去了一個電話,他遠走暹羅,可能有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國內,那么劉百萬的家產爭奪,就要全靠趙夢自己努力了。
如果計劃順利,那么公司股份將被自己霸占,而劉家剩下的私產又會落入想要復仇的趙夢手中,這對于暮年的劉百萬來說,實在是臨終前最痛苦的打擊。
但這又如何呢,劉百萬這些年來做的惡事也不少,晚年的凄慘結局,也許是一種贖罪的機會,只是這樣下來,對劉卓然好像不太公平罷了。
王峰心里清楚,自己對劉卓然產生過一些好感,大小姐的氣質風華卓越,任何男人都難保不會動心,可她太自負與傲慢,無論在情場還是生意場上,都會給人極大的距離感。
如果王峰傾力輔佐,也許還能成就事業,但現在離開了他,劉小姐身邊只剩一些如同康光頭的溜須拍馬之輩,她就像退潮后的小舟,再也失去了前進的動能。
所以,劉卓然和趙夢兩個截然不同的女性,因為性格、閱歷等等原因,她們之間的勝負也不難做出判斷。
一切交由時間,時間會漸漸發酵,每一步王峰安插好的伏筆。
現在要面對的,是一片全新的世界,由馬勁親自送行,王峰和Max一起奔向了這片憧憬中的神秘土地。
當然,兩個人憧憬的愿想各有不同,王峰終于有了自己旗下的公司資產,是大干一番事業的時候,而Max心心念念的,主要是那里膚色各異的姑娘。
他們各懷目標,坐上了前往暹羅的國際航班。
蓉城地處西南偏隅,到國內大多數城市都不算太近,可唯獨飛往暹羅正好南下,隨著這幾年國內經濟的高速發展,臨近的東南亞地區消費不高、海岸秀美,成了蓉城人的后花園。
飛了三個多小時,和到京城的時間相差無幾,飛機就降落在了班谷東郊的素那普國際機場。
從飛機上走下來的時候,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氣襲來,王峰第一次來到熱帶地區,感覺超高的溫度快要將自己融化。
因為熱帶季風的影響,暹羅現在正是全年最熱的旱季,王峰和Max換下厚重的冬衣,穿上了輕快的短袖T恤。
雖然在關押期間,王峰狠狠惡補過一些英文,但畢竟全靠自學,現在面對眼光繚亂的新世界,還是顯得有些局促。
勉強回答了幾個海關提問,總算放行通過,這才取好行李,找到了正確的出口。
幸好,在出口處,有一位當地向導舉著接機牌等待著他們。
這位向導是個很神奇的人物,王峰在博蘭同事之間,經常聽到他的八卦故事。
原來博蘭集團主做食品貿易,將東南亞的食材海鮮賣入國內,由于只是為了擴大公司賬上流水,所以一直薄利多銷,業務也越做越大,不光輻射蓉城,連國內很多大批發商都從這里進貨。
但食品有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屬于非標商品,每一批次的質量都會有細微的差距,如果不在裝貨時仔細檢驗,難免會有以次充好、缺斤短兩的事情發生。
按一般道理來說,博蘭集團應該在暹羅建立一個事務部,專門負責貨源的質檢工作,可劉百萬舍不得外派員工的高額費用,找到了一個節約成本的好辦法。
這個辦法其實是一個人,他叫陳濟才,是老劉當工人時認識的一個技術員,他比老劉小上幾歲,是正經的工農兵大學生出身,由于文化程度高,大家一起跟著老板,叫他一聲陳師。
陳師原本是廠里的畫圖工程師,一手工程繪圖技術是他的看家本領,但隨著工廠倒閉、新企業啟用電腦制圖,他的本事失去了用武之地。
他做了半輩子案頭工作,按說不善與人交往,可不知道那根神經接錯,非要到東南亞闖上一闖。
本來是推銷自己的發電設備,但苦于無人問津,陳師只能在這邊接著雜活,勉強混口飯吃。
劉百萬正是看中了他的老實迂腐,讓他幫自己負責把關貨源的檢查工作,這個陳師為人正直、做事較真、認真仔細,是最好的監察員人選。
他有了一個甲方特派員的身份,到所有合作公司都受人尊敬幾分,陳師很喜歡這種被抬舉的感覺,工資待遇上倒不太計較。
劉百萬給他的是按次按量計費,如果最近業務頻繁,他的收入就還不錯,但前一年博蘭集團貸款中斷,幾乎整年沒有進口業務,陳師也就斷了糧草,全靠吃老本生活。
他聽說現在有兩個公司前高管,私人收購了春武府的閑置倉庫,跑來暹羅準備大干一場,知道自己的春天就要來臨,大宗貿易越是走得量大,他的收入才會提高。
陳師身高不矮,人又干瘦,像一根電線桿似的杵在接機口,王峰第一眼看見他,就生出一種特別的親切感。
這是老知識分子酸臭的氣息,和那個石老頭有些類似,他們延傳了舊社會文人的清高迂腐,現在的年輕人不愿和這種人多打交道,但王峰反而覺得不會陌生。
“你一定就是陳老師吧,我們出關耽誤了會兒,讓您久等了。”
王峰到位的禮數讓陳師很受用,他有些吃驚于這二位的年輕,但更看出了對方的成熟穩重。
“沒關系,我也剛來一小會,歡迎你們到暹羅來。”
Max就有些嫌棄這位老夫子了,看他還穿著短袖的化纖襯衣,西褲高高扎起,皮帶上還老派的掛著一串鑰匙,覺得這只是個守舊的老頭子,不想和他多說半句。
可人不可貌相,陳師接下來的話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你們來的太急,倉庫本來的辦公區空了很多年,沒來得及收拾出來,我建議先在市區酒店住上十天半月,正好也先感受感受班谷的夜生活。”
這樣安排不無道理,春武府離班谷還有近一小時車程,現在王峰他們初來乍到,還要先處理不少文件上的工作,也只能在賓館落腳,等新公司注冊下來,和劉百萬的物權轉移合同審批結束,才能順理成章的開始辦公。
但這不是吸引Max注意的要點,而是陳師提到“夜生活”時,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是只有老司機之間才心有靈犀的暗示,他們也終于明白,為什么陳師之前收入不算太低,但卻透出了一股寒酸的勁頭。
因為這個干廋的老光棍,平生沒有別的愛好,把所有的積蓄都花在了別的地方。
那是Max最期待的領域,也是班谷最迷人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