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和金王爺約定的時間,他看來非常重視這次交易,安排了兩名下屬飛到蓉城,到劉總的德式城堡中當面驗貨。
買家要驗貨這也在情理之中,但金爺的路子有些不同尋常,派來的下屬都是國際型的精英人才,劉百萬也有不錯的看人眼光,他心中暗覺不妙,這二位絕對不是好相蒙騙的主顧。
一位是旗袍裹身的年輕女性,一位是四國混血的高大熟男。
這兩位做了自己介紹,女性自稱名叫Judy宋,看來也是留學歸國的海歸派;熟男不知操著哪里的混合口音,只說英文名叫Jack,中文大家都稱呼一聲積哥。
熟男積哥一頭卷發,西方人的輪廓里又帶著東方眉眼,豎條紋的西裝藏不住一身精壯肌肉,可這樣強大的氣場,也掩飾不住旁邊女性的霸氣。
Judy宋自帶著一股特有的氣勢,從走進房間那一刻起,便吸引了所有目光,而這種氣質并非刻意營造,完全是從她熱血奔騰的身體中綻放出來。到座位邊走了不到十步路,她只是踏著一雙小跟麂皮高跟鞋翩翩走來,就讓旁人的視線無法再移走半分。
她帶來的不光是明媚和生動,還有如火一般的熱情,誘人的并非美麗的外在軀殼,而是天性基因中帶著的“可塑性”,她到底優雅抑或野性,總會讓雄性動物充滿著探索的欲望。
這是王峰第一次見到她,而后的歲月里,每當回憶起初見的場景,他都會問自己,怎么才能形容見到她的感受。
她是帶刺的玫瑰?
夜空中的皓月?
或者高傲的黑天鵝?
不過王峰最喜歡的說法還是來自于那個閱人無數的Max。
后來他有機會見過美女之后,說她如同“冰川下的激流”一般,表面上有著清澈的寧靜,而優雅的外表下始終有一種讓生命綻發光彩的力量。
她只是把生命活成了自己喜歡的模樣,這股激流的生命才是她自己的動力源泉,澎湃的力量不斷在說:是我,成為世界的焦點;是我,主宰著自己的命運。
朝著有些發愣的王峰嫣然一笑,Judy的紅唇帶來的不光是明媚和生動,還有如火一般的熱情。
“我聽高云臺提到過你,那個高大喇叭自恃甚高,可說起你這個結拜弟弟,卻從來不吝嗇贊美之詞。”
如果是其他任何男人,面對著這位掌控氣場節奏的大師,都會顯得緩慢而局促。
但幸好王峰有豐富的人生閱歷,能保持著克制的理性,還算從容地回答宋小姐的問題:“那是高哥過獎了,我看你們二位受金爺倚重,更是一等一的人才。”
“呵呵,你真會說話,我猜肯定是不少女孩眼里的愛慕對象。”
她說著這話,好似無意中身形靠近了王峰,這位自信美人今天穿著一件橙色的印花旗袍,通過修身的設計勾勒出優美的臀部曲線,所以即便衣物剪裁有些保守,魅惑撩人之姿還是呼之欲出。
“哪里哪里,宋小姐說笑了。”王峰還在堅守著自己理智的城池,但面對這位成熟干練的小女人,城門已經顯得有些搖搖欲墜。
“我們還是進入正題吧,青花纏枝瓷瓶可是當世絕品,我也很期待一飽眼福。”
她有著東方韻味的細長雙眼、潔白如玉的光滑肌膚,配上了一對頗為夸張的金屬耳環,這樣帶來的不光是高級的質感,還洋溢著一分女性的豪氣。
王峰的理智就像一支斷掉的枯枝,一個瞬間就被這洶涌的激流卷走。
他知道,對方的氣場是一種談話技巧,目的是獲得主動權,即使是他這種老成持重的性格,面對這位女士的攻擊,也顯得有些無力招架。
“好的,東西早就準備好了,請兩位過目。”
平時的巧言善辯不見了,現在的他明顯有些遲鈍。得到了劉總的眼神許可之后,便從身邊拿出了一條絨布,將絨布鋪就在桌上,準備好了一會驗貨的平臺。
當他拿出瓷瓶的時候,Judy不免輕聲贊嘆:“真美,這寶石般的優雅藍色,只有古瓷上才能看到。”
王峰整理著自己的大衣衣領,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讓兩位客人近距離觀察。
原本以為兩人分工不同,年紀大些的積哥負責鑒寶,而美女只是來聯絡業務,可積哥站在原地不動,好像對瓷瓶的鑒賞并不在行。
偏偏是這位年紀輕輕的宋小姐,將修長美腿不斷靠攏,前傾的身體、微翹的紅唇,都可以讀到她的形體語言在說“我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Judy看了半晌,她顯得有些遲疑,又拿出了手包里的小手電,帶上紅絲絨手套,對著瓷瓶仔細觀摩起來。
認真的男人最帥氣,但認真的女人同樣最美,她傾注于全神的樣子,讓在場的所有男人陶醉。
當然,劉百萬除了欣賞這位美人的姿態,心里的緊張從未停歇。
他接觸收藏行業多年,也聽過很多行業內的流言傳說,要知道負責鑒寶的大師,幾乎都是白發蒼蒼的老頭,甚至有很多中年人,為了吃上這碗飯,不惜將頭發染白扮老。
這也符合人之常情,年紀大的前輩經驗豐富,見多識廣,他們出手鑒定,更容易讓人信服。
而讓一位年輕女性負責這么名貴的瓷器鑒定,顯然有些不合常理。
老劉不認識那個金爺,只是猜想太和融資的掌門人,必然是歷經風雨的大人物,他派來的這兩位手下,也絕對不會是裝樣的花架子。
Judy看得越癡迷,劉百萬的心情就越緊張,他不得不扭頭望向一邊的王峰,希望從他身上得到一些鼓勵和信心。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平時自信滿滿的小伙子,現在張大了嘴巴,兩個鼻孔冒著粗氣,甚至再夸張一點,就要把做賊心虛寫在臉上。
劉百萬暗叫不好,王峰看來快要沉不住氣了,他這時只能出言打斷了這尷尬的局面。
“宋小姐看得怎么樣了,這瓷瓶剛從京城贖回來,是各位大師都看過的正品,你應該不會有任何異議吧。”
Judy聽罷并未抬頭,臉上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紅唇微啟,只吐出兩個字:“八成。”
“什么意思?”劉百萬還有些疑惑這個不著邊際的回答。
Judy終于放下手中瓷瓶,望向屋里的兩位賣家,雖然笑容尚未衰減,但語氣已經帶著一絲嘲弄。
“我是說,這件贗品仿的只有八成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