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李斯如醒了,李燾和陳沔詞放下手中事馬不停蹄的過來了。
來的時候少年正在喂他們女兒喝粥,少年動作溫柔細致,女兒從來不喝這種白粥,卻把他喂的全部吞了下去,蒼白的臉色上還勉強露出了點笑意,看得兩個人心梗。
陳沔詞走近,拉住女兒的手,故意把少年撇開,“如兒,感覺如何了?”
少女擠了個安慰的笑容,“我很好,沒事的,母親。”
“會好的。”陳沔詞學著少年那樣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母親會找到瓊露,讓如兒快快好起來。”
李燾嚴肅內斂,此刻也發了話,“父親也一定會查出下毒之人,讓他死無全尸!”
少女笑了笑,一家三口也算是其樂融融。
宿隰不動聲色的離開,將空間留給他們。
*
老太醫正在差使徒弟抓藥煎藥。
治療瘋魔蠱的藥方是他們當年針對男子的身體開的,而今李大小姐身子骨弱,許多地方都要修改,他忙得團團轉,換了好幾次配比試驗了。
余光看到宿隰到來,他頭都沒抬,只顧著忙他的。
等他好不容易忙活得差不多了,正要去歇會兒的時候,那個少年還杵在那里。
老太醫嘆了口氣,“你又要問什么?”
少年這兩天忙得團團轉,李大小姐醒了,他就乖乖去陪著說話閑聊,端茶遞水也從不假手于人。等里李大小姐睡去,他又借了老太醫不少蠱毒相關書籍去看,廢寢忘食孜孜不倦的樣子比老太醫的親弟子還努力,偶爾就跑過來問問相關問題,以為他就是看個皮毛,沒想到問的問題還挺深入的,恐怕老太醫的親弟子都不一定能回答。
“書中記載,蠱毒的終極形態就是一條蟲,中毒后隱藏于人體內,遇到環境不良,或者是發現了比現下更適宜的環境,就會自發立刻轉移……是不是意味著,它可以在人體之間轉移?”
老太醫摸著胡子,一派孺子可教也的模樣,“的確如此,萬物有靈,哪怕是小小蠱蟲,它也會良禽擇木而棲。”
少年緊接著追問,“那轉移……會不會對原來蠱蟲呆的人體造成不良影響?”
“當然不會,除了轉移的時候會產生剜肉的錯覺有點疼痛外,不會有其他癥狀,后續再泡泡藥浴,余毒清了再養養身子也就徹底好了。”
抬眼但見少年逐漸堅定的神色,老太醫一下子猜到了他的想法,“你,你不會是要……”
少年神色堅毅,擲地有聲,“還煩請老先生費心將蠱蟲引到我身上。”
“最好,不要讓她太痛。”
老太醫見多識廣,也猜到了他來自暗閣,想到他和李大小姐身上隔著跨越山海的鴻溝,他嘆息:“……可憐天下有情人。”
見少年堅持,他嚴肅了臉,“你知道這其中有多少兇險嗎?從未有人成功過,你極有可能當場斃命!”
少年抿了抿唇,“我知道。”
“能讓斯如少受一分罪,我怎樣都沒關系。”他看到她一天比一天虛弱,卻要反過來安慰他,拉著他講他在暗閣的趣事都會莫名其妙睡著,偷偷親吻他也沒了之前的活力,他心痛如絞,生怕拖下去她哪一刻忽然就離他而去。
老太醫無法,替他把了脈,又取了他的血液來試驗,最后到底是點頭,“老夫先給王妃他們說一聲。”
少年似乎不太贊同的蹙眉,他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解釋道,“他們是她的父母,有權知道我治療的全過程。”而他終究還暫時只是外人。
更何況,要是不告訴,豈不是讓小少年白白受苦?
他可不是什么醫者仁心,他只是單純見不得這些人間的三六九等——明明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的人,憑什么世家女不可以和窮苦人在一起?憑什么身份不同就不能在一塊?就因為投胎嗎?活著已然是在受苦,為什么有情人還不能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