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箭,天地共泣
在被白光吞沒的前一刻,天音鳥用翅膀包住穆寧雪,不僅僅是想保護她,也是為了一種別的可能。
毀滅性的力量在同時將二者的身體組織破壞時,簡直是將二者重構,天音鳥的靈魂依托在分子層面上,重新混在進了穆寧雪破碎的軀體中。
穆寧雪本人的意識則進入了一個新的地方。
一望無際的高空,她穿梭在云層中,下方碧綠的草原上時時有一兩個小黑點出現,應該是一些路過妖獸吧?
穆寧雪好像變成了天音鳥,和她一起翱翔的還有各種各樣的飛鳥,它們擁護著她,無時無刻不敬愛著她,敬愛著她的力量,敬愛著她與生俱來的高貴。
在出生時,天音鳥便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和天賦,明明是奴仆級,卻從未輸給過任何敵人,先是碾壓所有同伴,再是獨戰戰將,直至最后被奉為王,獨自統御這一領域,越是成長就越是強大,力量仿佛沒有極限。
本以為它會一直統領族群擴大領域,把整個世界都涵蓋其中,但在某一天,它帶領族群翱翔于天際,進行第十次壽典儀式,向整個領域宣告王的強大的時候,遇到了那個男人,那個不屬于這個世界的男人。
在初見時,他就表明了來意,想要讓自己成為他的同伴,他的戰友,出于謹慎考慮,它沒有將這個侵犯它領域的陌生的靈魂震碎,而是同意了對方的請求——與他戰上一場。
結果就是打了個兩敗俱傷,不過因為對方沒有使用那些特別的道具,應該算是他贏了,因為想要更了解這個人,它與他簽訂了契約,成為了他的召喚獸一類的東西。
在那之后,他常召喚自己出來,和自己講述他那邊世界的事情,魔法師,妖魔。
說實話,人類和其他種群的斗爭,它并不感興趣,因為為了生存,就必須要互相掠奪,互相殺伐,這也無可厚非,唯一讓它感興趣的僅僅只是這名叫莫凡的人,他身上有一種同樣高貴,但卻更加溫柔的氣質。
“天音,要不要試試這個世界的食物?這種飼料聽說人們花了不少才做出來,應該很適合鳥類生物的口味。”他常會笑著拿出一包東西給自己,那似肉非肉的東西,感覺卻十分美味。
“天音,陪我一起研究新技能吧!”
“啊?你覺得不需要嗎?這種想法可不好,對我來說,有用的能力越多越好,因為你也知道,以弱勝強所依靠的并不是單純的力量,更多的還是技巧,就比如一個初階魔法沒有辦法傷到戰將級,但是卻可以起到簡單的迷惑作用,為真正的殺招埋下鋪墊。”
就像是用羽毛來阻礙對方的視線,或者利用地形限制對方?
“你這不是很懂嘛?技能就是技能,如果能在合適的時候,合適的地點使用,那將會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
二者的關系并不像傳統的主仆,他們是平等的,莫凡關心天音鳥,天音鳥也敬愛莫凡,為對方拼上性命戰斗也并不奇怪。
有時莫凡變得有些奇怪,總是在思考一些事情,還總會露出難以言喻的微笑,一切好像都是在遇到那個女人——名叫穆寧雪的女人開始的。
從天音鳥和莫凡相遇以后,第一次見到穆寧雪是在賽場上,那個在實力方面絕不遜色于莫凡的女人,她對寒冰的使用連天音鳥都感到心驚。
原來如此,如此強大的年輕人類,在那個世界居然不止一個。
但是在一段時間以后,在天音鳥未被召喚的時候,莫凡卻發生了驚人的變化,這種變化體現在心態上,更加成熟也更……憂郁了,他總會看著周圍的人群發呆,用一種飽含滄桑的眼光去看待他人。
這不好,哪怕是缺少經驗的天音鳥也知道這不好,莫凡真正強大的時候是他充滿了熱血和夢想的時候,是他對未來充滿希望的時候,現在的他雖然也很樂觀,但卻是將夢想變成了沉重的使命和枷鎖壓在自己身上。
以前的他在待人接物上,盡管生疏顯得冷漠,但終究是真誠地對待對方,但后來卻變得刻意保持距離了,和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仿佛這一切都不屬于他一樣。
在詢問的時候,他也只是笑一笑,卻從不去回答。
莫凡……
穆寧雪知道這個人神秘強大,但在借用了天音鳥的視角以后,才知道,在那份強大背后的是難以想象的沉重,他究竟經歷了什么?關鍵一定在那次洞庭湖歷練,結合他之前對自己說的話,這背后一定有隱情。
“我,想幫他。”這是天音鳥的意愿。
“至少,應該幫他守護好重要的人。”
這份覺悟激發了天音鳥新的潛能,讓它以類似炎姬附身的方式和穆寧雪融合,也就是這個高懸在空中的神明!
閃光的羽毛散落在她的周圍,那些攻擊過來的復制體們,一碰到就被阻隔在外,能量在她的手中塑造出了一支箭矢,搭在雨中云雀上。
“迷茫,哭泣,絕望,悲痛,失落,無力,怨恨,但都已無必要,只要能幫我只想幫助的人,只要能行我想行之路……”
在領域內的所有的復制體全都感到了不妙,要集中殺向穆寧雪的方向。
“我說,我有讓你們跑了嗎?”莫凡抬手按在地上,黃金的光壁從地上升了起來,將他這邊的復制體全都攔了下來。
靈靈那邊的消息因為領域的阻隔傳不過來,不過聰明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沒有辦法?她利用之前刺激莫凡的耳機有規律的發送信號,以摩斯密碼的形式將信息傳遞給了莫凡,而這個信息正是突破領域的辦法!
領域內存在著多個節點,如果以特定的刻印刻畫在領域中,就可以及時地擾亂領域,使它變得不穩定,再加上莫凡之前就已經大致摸清了這個領域的運行規則,所以,莫凡一邊拖住復制體,一邊在領域內留下刻印。
現在領域的削弱效果已經被降到了最低,穆寧雪將發出她的最強一擊!
擁有石板的復制體是誰根本無所謂,因為穆寧雪鎖定的是她這邊所有的敵人!
“我愿,為此破壞世界!”
『此乃,天地共泣之淚』
箭矢射出,伴隨著羽毛在空氣中劃出流光,在它的軌跡上,原本就已經極度冰寒的空氣竟然凝結成了冰塊,連同空間也在劇烈震動!還有什么能夠抵擋這一箭?君主?超階?無人知曉。
“滋滋滋滋滋”在那箭還未落下時,所有的復制體就全都被壓迫地動彈不得,寒霜將她們模仿的極度逼真的血肉之驅給全部凍上,連血流都停止了下來!
“轟!!!!!”伴隨著一聲如同驚雷炸響般的玻璃粉碎聲音,這片神秘而危險的領域剎那間地動山搖。那是一支閃耀著奇異光芒的箭,箭身仿佛裹挾著無盡的力量,在空氣中劃過一道炫目的軌跡。只見它如流星般直直地沖向這片領域,所到之處空氣都被撕裂,發出尖銳的呼嘯聲。當箭尖觸碰到領域的屏障時,就像熱刀切入黃油一般,輕易地突破了第一層防御。緊接著,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領域結構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痕,如同破碎的蜘蛛網一般迅速蔓延開來。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這片領域的天地就被這一箭直接擊潰,原本籠罩在領域內的光芒瞬間消散,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來,只剩下那支箭還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宣告著它的勝利。
在崩碎的世界中,穆寧雪身后的翅膀消失,金瞳也重新變回了銀色,她落到地上以后身體就又變回了少女的形態。
“時間到了嗎?還是那招消耗過大。”她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氣,大概是因為是和天音鳥融合的關系,這一擊本應付出的巨大反噬并沒有太影響到她。
“嗖!!!”在她剛恢復的一瞬間,一把劍劃破空氣帶著破空聲,刺向了她的頭顱。
但穆寧雪卻又立即轉身,以少女的左手伸向了那把劍,那寒光凜凜的劍刃,如同擇人而噬的毒蛇,以一種決絕而迅猛的姿態,無情地刺穿了她那白凈而稚嫩的手掌。剎那間,鮮血從傷口處噴涌而出,順著劍刃緩緩滑落,滴落在地上,濺起一小片殷紅的血花,他的手掌肌肉因劇痛而抽搐著,穆寧雪并不在意疼痛,而是將掌握為拳死死地夾住那把劍!
沒有再多廢話,右手抓起從空間戒指中飛出的一把劍,徑直刺穿了那個復制體的心臟!!
“在我變成那個形態以后,你故意隱藏了石板的能量反應,逼我用全力將你們所有人擊潰,自己再隱藏起來伺機而動。而在我射出那一箭以后,我就會變得虛弱,再加上我現在是少女的形態,所以更好得手,對嗎?”受傷的穆寧雪盡管手部疼痛,仍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該說不愧是我的復制體嗎?在算計別人方面總是如此的出色。不過——”
“復制體就是復制體,復制得來我的能力,我的技巧,甚至思維,但我的悟性和成長性你們不可能復制,我才是本體,我最清楚我自己在這種情況下會做的事。”
“在領域被擊碎以后,你們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所以即使是少女形態的我,也能在你們大意時像這樣殺死你們!”
以傷換殺這種事是以前的穆寧雪不會選擇去做,甚至想都不會想的事,但現在不同,她并不僅是為了自己而戰斗,還是為了讓莫凡能夠活下去!
復制體的身體化為粉塵消散,穆寧雪抓住了從中掉落出來的最后一塊石板,又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另外兩塊,三塊石板自發合并為了密鑰。
在一陣地面的震動以后,一棵銀色的巨樹,從不遠處的地面鉆了出來。
一個人影閃過,抱起穆寧雪就朝著樹跑了過去。
“莫凡!”穆寧雪下意識地伸出雙臂抱住了他。
“那些復制體要徹底毀了這一整個城鎮,我們要快點!”
穆寧雪朝天上看過去,所有的復制體全都高舉雙手,冰塊在天空中構造出了一塊巨大的隕冰,根本看不見其邊界在哪里,墜落的隕冰規模之大已經足以毀了這一整座城鎮!
簡單無賴的方式,但要是真的落下來,此時的穆寧雪和莫凡就真的應付不了了!
還有數秒時間!
穆寧雪在靠近到了極限距離以后,立刻朝巨樹扔出了密鑰,莫凡眼神一凝,也將他的閃耀星光給甩了出去!
在密鑰的行徑軌跡中,突然伸出一條冰鎖要將它阻攔住,但莫凡的劍卻及時將它彈開,他的眼已看見未來!
密鑰插進了樹中!
耀眼的光芒直沖天際,莫凡穆寧雪,這個村莊的全部,隕石和那些復制體全都被吞沒進其中!
和上一次一樣,這一切再次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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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護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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