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浪有了新的工作,這個總經理助理,其實就是一個閑職,一天屁事沒有,可以說是因人設崗。為了做得不太明顯,公司的一些報表、文稿之類的,也會象征性地送給他閱知。
天美傳媒公司,其實就是一家廣告公司,主要經營的業務是打字復印、照相、廣告制作、辦公耗材供應等等,主要的服務對象是市、區、縣政府機關。并沒有多少含金量。
公司上下,都對別浪很客氣。當然,更多的人,只是打字復印,一天跟機器打交道,與別浪并無交集。
別浪請魏鵬程幫忙查了一下,這個公司的法人就是黃大美,沒有不良記錄。
別浪有點兒納悶,這黃大美與于小美到底是什么關系?從名字看,二人一個是大美,卻一點兒也不美。一個是小美,倒真的很美。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二人有什么共同點。
于小美到別浪的辦公室來過兩次,黃大美都沒有出場。于小美都是突然襲擊,直奔別浪的辦公室,反鎖了門,拉上窗簾,幾番索取,演繹萬種風情。
別浪注意到,于小美的脖子上,戴著一個接近于月牙形狀的玉佩,但又不完全像月牙,倒像是一個狼牙。玉的材質不像是好玉,但很特別。別浪沒有問她,她自己也沒有說起過。
于小美曾多次開玩笑說,要包養別浪,讓他吃她的軟飯。
別浪記得,唐怡欣之前說過,于小美還是單身。
有段時間沒有唐怡欣的消息了,別浪打電話,旁敲側擊問起了于小美的情況,確認于小美單身。
想來,唐怡欣是不會騙他的。這讓別浪放心了許多,就當于小美是個PY吧,倒貼的PY,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上班是玩,下班了別浪就打打球,跟陳小軍、吳爽的接觸也越來越多,但僅僅限于球場。偶爾一起吃頓飯,也是未曾窺探彼此的私生活。
文竹和李玲回到西源城,并沒有返回穿洞村,甚至都沒有告知家人,以及朋友,二人已經回來。
李玲在閨蜜家借住,然后滿大街找門店,鐵了心要開服裝店。
文竹住了三天賓館,找到了一份銷售員的工作,國內某知名牛奶商的區域銷售員,月薪三千。四百塊租了個單間,算是暫時安定了下來。
閑暇之余,文竹會陪著李玲一起,到處看門店。
李玲也會到文竹的住處,聊聊天。有時也會一起在親水走廊等處走走,拍拍照,看看風景。
有文竹的陪伴,李玲似乎已經完全從傷痛中走了出來,文竹又看到了她熟悉的笑臉。
與李玲的接觸多了,文竹更加確信,李玲對他,只是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友誼。
他雖然心里頗為失落,但能這樣陪著李玲,并無什么不好。他沒有想過去捅破這一層紙,因為他擔心,這樣會連朋友都沒得做。
一個星期后,李玲租下了一個門店,一年十萬,地點在夷江鬧市區的步行街。
此處原本就是一家服裝店,面積四五十平。省去了裝修的環節,倒少了很多麻煩。
李玲的閨蜜,也是做服裝生意的,帶李玲辦理了工商營業執照,取名玲子女裝。
然后前往桂城,進了三四萬的女裝,便開業了。
開業頭三天,有少許朋友前來照顧生意,熱鬧了幾天,隨后便冷冷清清了。李玲每天守著鋪子,急得團團轉。
人都是這樣,在預感到生意難以打開局面時,就會想方設法消費自己的朋友圈。李玲也是一樣,開始搜羅留在西源的同學,從小學到初中,然后消費老家的親戚。
這樣一來,李玲回西源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李保國他們耳里。
姑娘回西源了,卻不回家,還在城里開起了服裝店,當父親的,下意識的想到,李玲可能是和張浩宇住到了一起。
李保國正對張浩宇一肚子的意見,對女兒也是一萬個不滿意,找到了西源城李玲的店子里。
父親到來的時候,李玲正在招待一個矮胖顧客試衣服,顧客的兩個女伴坐在店內等候。
李玲違心地夸贊多么多么好看,主要是皮膚好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顧客笑吟吟地,很是受用,對著鏡子,顯得很滿意,那我進去換了,你給我包起來吧!說著進試衣間換衣服。
李保國一個大男人,只身一人闖入了女裝店,兩個女伴心生疑惑。卻見李保國直接拉住了李玲,劈頭蓋臉地罵道,你是從巖縫里生出來的嗎?不曉得爹媽養你的苦嗎?張浩宇比爹媽還金貴嗎?
爸,我這兒有客人呢!正忙著呢!李玲正在找包裝袋,責備道。
張浩宇那混小子,欺人太甚!短信也不回我,考上了鐵飯碗,翅膀硬了!忘恩負義的東西!李保國怒罵道,把對張浩宇的氣,全部撒在了李玲身上。
爸!你別在這兒跟我鬧,先出去一下好不好?等我把這單生意做了!求您啦!李玲帶著哭腔,推父親出店。
正在這時,顧客換好衣服出來,見店內有人在鬧,李玲跟他拉拉扯扯,與已經站起身往外走的女伴對視兩眼,女伴的眼神告訴她,不好看。三人快步出店。
喂,美女!你穿這套真的很好看!李玲追了出去,大聲叫著。
算了!算了!我再轉轉!顧客回頭拒絕著,快步離開。
李玲蹲在地上,幾乎要哭了。
今天都已經下午四點多了,還一單生意都沒達成,現在父親突然的到訪,煮熟的鴨子飛了,她很自然地歸咎于父親的到訪。
快帶我去找張浩宇!今天他不給老子一個說法,老子就廢了他!李保國沖李玲咆哮道。
李玲哀怨地看著父親,我們分手了,這樣你滿意了吧?
混蛋!老子要廢了張浩宇!李保國暴喝道。
爸,我和張浩宇徹底結束了!我們之間,兩不相欠!以前,是您逼人家上門,逼人家拿二十萬的彩禮。現在,您又來逼我,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李玲哀怨無比地說。
此刻的她,把所有的不順,所有的委屈,一股腦發泄在爸爸身上。
李保國沉默了。這個剛硬的父親,瞬間變得如此脆弱的樣子。
李玲的情緒十分波動,反正也沒有生意,干脆早早關了門,準備帶著父親去吃飯,文竹也來了,三人一起吃了點東西,晚上李保國就跟文竹去睡,免得又在外面開房。
臨行,李玲給了李保國五百塊錢,讓他明早自己回家。
回到文竹的住處,老少二人聊了許久天,
李保國向文竹吐露了心聲,對于張浩宇,他還是十分滿意的。他現在覺得,女兒分手,都是他造成的,所以充滿了自責。
只要張浩宇能回心轉意,他甚至愿意妥協,不要求入贅,對彩禮也不再做硬性要求。
文竹心情復雜地勸道,李叔,分手了就分手了吧,強扭的瓜不甜,年輕人自己的事情,您何必再浪費精力?
都怪我,是我害了姑娘!我要找浩宇談談!李保國鉆進了死胡同,執著地說。
文竹干脆挑明了,李叔,我實話跟您說吧,他倆分手,與上不上門,拿不拿彩禮錢,壓根兒就沒有關系!
你就不要寬我的心了,我自己惹的禍,我會去補救的!李保國益發執著。
兩個大男人擠一塊兒,晚上兩人都是翻來覆去,睡得一點兒也不好。
次日,文竹七點多就起床了,但李保國已經不在,想來是回家了。文竹要上班,也就沒往心里去。
話說這李保國,居然之身來到了夷江區政府。
李保國在莊嚴肅穆的辦公大樓前轉了片刻,感慨一番,這地方多好!
然后準備進樓里面去看看,在門口被兩個保安攔住盤問,發生了爭執。
老子是不是人民?區人民政府,憑什么不讓老子進了?李保國破口大罵。
保安陪著笑臉,解釋道,您冷靜下,我們只是說讓您登個記,出示下身份證,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
誰他媽的出門隨時還帶著身份證啦?人民進人民政府,還他媽的要登記,老子日$&!李保國更火了,爆了粗口。
年輕的保安將手按在腰間的袋子上,準備掏電棍,大爺您嘴巴放干凈點兒!
這一幕,正好被張浩宇撞見。他連忙給保安解釋,然后把李保國拉到了一邊。
說實話,見到李保國的一瞬間,張浩宇心里陡然一緊,他猜測,這個家伙是來鬧事來了。
被拉到辦公樓前的廣場上,李保國笑著說,浩宇啊,你和玲子的事,都怪叔不好,叔也不要你上門,至于彩禮,你有多少給多少,是個意思就可以了!
李保國是真的腸子都悔青了。祖祖輩輩的泥腿子,好不容易找了個國家干部女婿,自己又沒有好好珍惜。特別是今天到了區政府,想起和妻子談的那些話,妻子舉的那些身邊很生動的例子,這種感覺更加強烈。
地地道道的農民,不管嘴上如何,發自內心的,對黨政機關,對當干部的,還是有最樸素的敬畏之情的。
李保國此話一出,張浩宇愣神了。這李保國是吃錯藥了嗎?
叔,這些年欠您和嬸子的恩情,浩宇一定會努力去還!但我和李玲,真的已經沒有可能再在一起了!張浩宇解釋著,心情瞬間差到了極點。
李保國慌了,繼續妥協道,那就一分錢彩禮都不要!只要你和玲子能幸福,那些風俗習慣什么的,都不重要!
張浩宇哭笑不得,解釋道,叔!您誤會了!我和玲子分開,與這些事毫無關系!李玲她已經找到了喜歡的人了!
不可能!李保國抓狂地大吼道,我自己的姑娘,她是什么心思,我還不知道?在她眼里,你張浩宇比娘老子都重要!
張浩宇不想李保國在這里大吵大鬧,免得影響不好,思索著說,叔,如果您不信,您自己打電話問李玲!
李保國顫抖著手,撥通了李玲的電話,直接了當問,玲子,你是不是找了別的男朋友?
爸,您說什么呢?李玲不知道李保國跟張浩宇在一起,大聲反駁道。
玲子,你不要騙爸爸,爸爸這會兒在區政府呢!李保國暗示女兒,自己跟張浩宇在一起。
李玲瞬間淚奔,想來是李保國找到了張浩宇,張浩宇跟他說了什么,免得他再糾纏。她強忍著沒有哭,裝作很平靜地說,爸,我是找了新的男朋友,我和張浩宇分手,與您無關!
好!好!李保國絕望地笑著,掛了電話,給張浩宇道別,蹣跚著離去。
不遠處,廣場的角落里,碰巧看到了這一切的李原,嘴角露出了邪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