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妹妹養？”慕景燁瞧出了凌芷霜對長穗的維護，就問了一句。

　　“什么叫真當妹妹養？”凌芷霜還是很敏感的，凝神看了慕景燁一眼，多少就知道他語氣為何如此了：“一個小孩子的醋你也吃。”

　　慕景燁挑眉，沒說什么。

　　凌芷霜再次審訊林冥時，林冥已經少了當初的氣定神閑。

　　他清減了不少，白頭發也多了。整個人透出些許死氣：“你想殺我的妻兒就殺吧，這也是他們的命?！?p>　　凌芷霜其實沒什么好問林冥的了，作為一個棄子，他在被拋棄的那一瞬間，就沒有了利用價值。

　　她聽完林冥說的，點點頭，起身就要走。

　　“郡主?！?p>　　凌芷霜剛站直身子，看向了林冥。

　　“你見過被朝廷欺壓過的百姓，你不打算拯救他們嗎？”林冥笑得陰測測的，他期待又不期待凌芷霜的回答。

　　“我不是救世主，這種事情和我沒關系，你怕是找錯了人?！绷柢扑f完就要走，還沒反應過來，林冥已經撲到了面前，手中的不足大拇指長的銀針扎進了凌芷霜的心臟。

　　凌芷霜握住小拇指那般粗細的銀針，不用費多少力就能拔出來。她扶著墻：“我不會讓你死的。死亡對你是解脫，我會讓你好好活著?！?p>　　黑衣涌過來，扶住了凌芷霜。

　　凌芷霜臉上帶著殘忍的微笑：“我會讓他們把你妻兒的尸體運入京城，讓你好好看看他們的死相?！?p>　　“凌芷霜！”

　　凌芷霜捂住心口的手，感覺到溫熱的血正在滲出，她的體溫也漸漸涼下來。她支撐不住的跪下。

　　身邊吵吵嚷嚷的，有人喊著，小神醫，有人喊著醫女。還有人喊世子。

　　這些聲音像隔得很遠，被風送到她的耳邊，就只剩下一點點的回音。

　　“請世子?！?p>　　她不能死，她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死掉，她要活著。

　　慕景燁在宮外，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距離凌芷霜被扎，過去了小半個時辰了。

　　等他趕到禁閣時，華中站在一旁在紗帳前，正在和醫女交談些什么。

　　“景燁。”皇上也來了，瞧見慕景燁匆匆趕來，嘆了口氣。

　　“陛下?！蹦骄盁钸@種時候，還記得禮數，勉強對皇上行禮后，走向華中：“她怎么樣了？”

　　華中視線落在好幾層的紗帳上：“剛剛我把了脈，醫女用了針。如果那根銀針不拔出來還好，拔出來了，血流不止。用了銀針止住了血，出血太多，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陛下，我進去看看她?！?p>　　皇上剛想說不合禮數，可想了想，都生死攸關了，就沒阻攔。

　　慕景燁撩起簾帳。

　　醫女慌忙掩蓋住了凌芷霜的傷口，對慕景燁行禮。

　　她們以為慕景燁匆忙進來是想做什么，在見到慕景燁只是坐在床邊，握住凌芷霜的手時，悲意涌上心頭。

　　她們也不知道這些悲意，是不是從慕景燁身上傳過來，她們只覺得傷心。

　　慕景燁握著凌芷霜的手，冰冰涼的，實在是不像是個活人的手。可仔細聽，他又能聽見她微弱的呼吸聲。

　　空氣中的血腥味，和一旁放著還未清理出去的帶血的帕子。

　　外面亂糟糟的，想是那些大臣來勸皇上回去了。

　　他握住凌芷霜的手好一會，還是很涼。他問：“郡主的手如此涼，沒關系嗎？”

　　“郡主失血過多，失血過多的人身體是涼的，世子不用擔心?！?p>　　慕景燁只好點頭，再看向凌芷霜。

　　凌芷霜原本就白，如今更是在白上增添了些許灰色，瀕臨死亡的人，臉上都是這樣的色。

　　“嗯?！彼饝?，可怎么能不擔心呢？

　　凌芷霜如今不太好，等于一只腳踏進了閻王殿，醫女們幾乎在等凌芷霜斷氣。

　　銀針雖然很短，可也傷了心脈。傷了心脈就算是華中，也無能為力。

　　醫女們不好離開，可守在一邊，又瞧見慕景燁握著凌芷霜的手，那黑沉的眼眸里透著些許盼望。

　　她們有些不忍心。

　　恍惚間，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原本不怎么亮的天陰沉下去，隨著雨聲而來的是，轟隆隆的雷聲。

　　慕景燁被雷聲吸引，看向窗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雨了，有些涼，他居然感覺到了凌芷霜的手暖了起來。

　　醫女按照吩咐，每隔半個時辰查看一下凌芷霜。

　　這次診脈之后，醫女被嚇得站不穩，摔坐在地。

　　慕景燁看向醫女，目光陰沉沉的，帶著些許的探究和好奇，更大的是悲傷：“是不是，她……”

　　醫女爬起來，撩開了重重的簾帳：“少堂主，郡主的脈搏好像恢復了。”

　　他們趕到之時，凌芷霜呼吸微弱，手上探不出脈搏，只有喉脖處能摸到脈搏。

　　手上能探出脈搏，是因為凌芷霜在好轉。

　　“是真的嗎？”

　　“是?？ぶ髡娴脑诤棉D。”醫女放下簾帳。

　　慕景燁的視線被重重的簾帳隔絕，他聽見華中在和醫女討論后面的用藥。

　　他緊緊的握著凌芷霜的手，也不管她能不能聽見，說道：“你嚇死我了，你再一次嚇死我了?！?p>　　上次是昏迷醉酒，這次是差點睡過去了。

　　他瞧見凌芷霜的嘴角好像彎了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我好像魔怔了?！?p>　　凌芷霜的身體開始好轉，就連淅淅瀝瀝還滲血的傷口都乖乖的止血結疤了，一切都在好轉。

　　隔天天亮時，被秋雨洗刷過的院子，干凈又清爽。

　　華中拿著剛剛熬好的藥進來時，就瞧見正在閉目養神的慕景燁，和坐起來的凌芷霜。

　　“郡主！”

　　凌芷霜手指感到唇邊，想提醒華中要輕聲點，就聽見華中嚎叫了一聲。這一聲把慕景燁都震醒了。

　　凌芷霜瞪了華中一眼。

　　華中被瞪，也不畏懼：“我真的是沒見過郡主這樣不聽話的病人，您現在什么樣您不知道嗎？昨天還半死不活，今天就能起床蹦跶了是嗎？你怎么就那么能呢？”

　　“我就是那么能，怎么了？”

　　慕景燁回神后，聽見凌芷霜語氣還有點虛弱，臉色已經不那么蒼白了，手的溫度也上來了，只是還是有點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