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華中，東都徐半仙。兩位能相聚京城，可謂是此生難見的盛景啊。”

　　凌芷霜抱著手，上下打量徐之淮：“你名字那么好聽，長得太差了。”

　　徐之淮的白胡子被凌芷霜氣得翹起來了：“無知小兒。”

　　“迂腐。”

　　凌芷霜不喜歡徐之淮，倒不是因為他迂腐。

　　王府里的老夫子就很喜歡和她說規矩，她也沒多討厭，就是覺得有點煩。

　　她對徐之淮的厭惡，是一種直覺。

　　她一向很相信直覺。

　　“你……”

　　凌芷霜見徐之淮氣得頭發都要炸了，吐了吐舌：“人都看完了，你走吧。”

　　徐之淮看向慕景燁，見他沒有管的意思，就邁著放蕩不羈的步伐，氣沖沖的走了。

　　慕景燁披上外衣，在小桌前坐下：“你氣他做什么？”

　　“不喜歡。”凌芷霜從食盒里拿出了魚湯豆腐，和幾樣小菜：“爹娘不在，我一個人吃飯孤零零的，來找你一起吃。”

　　慕景燁對門外的書童說：“讓人進來收拾一下，上菜吧。”

　　小桌子放不下那么多的菜式，最后還是換到了隔間的大桌子上。

　　“你這個傷怎么來的？被人打啦？”凌芷霜覺得慕景燁的武功還算可以，輕功尤其好，怎么可能會受傷？

　　書童和凌芷霜說了一下，下午刑部抓拿人證無意間受的傷。

　　“抓人證？”凌芷霜還沒聽過這個說法：“江湖高手嗎？”

　　“林平的。”慕景燁也是到了才知道，才抓的人。

　　凌芷霜了然：“哇偶，好棒。”她拍拍手，拿過她剛剛帶來的小木盒：“給你的禮物。你生辰不是快到了嗎？三月十四。”

　　書童嚇出了一身冷汗。

　　前朝皇后就因為生下了慕景燁，難產去世。

　　慕景燁知道這件事后，就不過生辰了。生辰對于他來說，是一個禁語。

　　他慢慢的往凌芷霜那邊移了兩步，想著慕景燁如若暴怒動手，還可以攔攔。

　　慕景燁臉上的笑一頓，握緊了手里的筷子。

　　書童眼睛都不敢眨，就直勾勾的盯著慕景燁。直到慕景燁松了握著筷子的手，把筷子放下后，他才稍微松了心里緊繃的弦。

　　“琉璃？”

　　慕景燁打開木箱子，看見一堆的玻璃制品，有些驚訝。

　　琉璃？什么玩意？

　　凌芷霜有點懵，后知后覺才反應過來，玻璃在這個時代的確是叫這個名。

　　“有兩個盤子，兩個杯子，一個茶壺，和一個花瓶。是謝禮，也是送給你的生日禮物。雖然送得有點早。”

　　凌芷霜不太知道玻璃在這個時代的價值。不過，少見是肯定的。

　　“將軍府不是很窮嗎？”

　　慕景燁拿起一個，對著蠟燭看。

　　琉璃在宮里都沒有幾件，更何況是民間。

　　在宮里的琉璃物件，他也見過幾件，沒有一個能比這個更通透純粹的。

　　“是啊，這個不是買的，是我讓人做的。”

　　慕景燁和書童，主仆兩都被她這句話驚到了。

　　“誰能給你做這個？”

　　“上次我定做登山鎬的那家店做的，我告訴他們怎么配置原料，怎么燒制。雖說前前后后失敗了很多次。失敗的關鍵在于玻……琉璃不耐熱，我想給你做個茶具，就廢棄了很多。總算做成耐高溫的了。”

　　原料難找，配比過程很艱難，燒制也很難。

　　這些凌芷霜都沒和慕景燁說，只說了一句：“有點厚重，不過我是第一次做這種東西，你將就點。”

　　慕景燁合上了箱子：“這一箱子能在京城置辦十家店鋪了。”

　　“哇。”凌芷霜是真的沒想到玻璃那么值錢，不過也是，物以稀為貴。

　　“值錢又如何，這東西沒有銷路，還很容易被人查，隨便做點小玩意賣賣還行，做多了宮里查下來，嘖嘖。”

　　凌芷霜感慨了一聲，沒打算利用這個賺錢。

　　慕景燁讓書童拿去放好：“你送我的這些，我也只能收起來，等來日有機會再拿出來擺著。多謝你。”

　　“你喜歡就好。”

　　凌芷霜是真的不懂送他什么，才想到這個，勞心勞力那么些日子，得他一句謝也算值得了。

　　“徐半仙怎么會在你這里？”

　　“他是制毒高手，本想著請他進京給你看看蠱毒。多一個多一重保障。”

　　凌芷霜回想了剛剛徐之淮的那個樣子：“還是算了吧，天天看著他，我寧愿不活。”

　　“那就算了。”現在凌芷霜的毒已經穩住了，她不愿意就算了，沒必要逼他。

　　“對了，月娘那件案子。你能別讓月娘死嗎？找個流放之地，讓她去做苦役，最好讓她多活十幾二十年的。”

　　慕景燁給凌芷霜夾了塊豆腐，問：“你是心軟了？”

　　“怎么會。死了一了百了。活著，她就能時時刻刻的想著，當初陳旺為她死了。她背負著陳旺的命，余生活在愧疚和對自己的怨恨中。”

　　書童放好箱子，回來就聽見凌芷霜拖著語調說：“活著，比死難受。”

　　他打了個哆嗦。

　　這件事不算是個事，慕景燁答應下來了。

　　春雨一陣一陣的下，凌芷霜坐在長廊下看雨，御花園里的仙鶴不知道抽的什么風，躲雨躲到禁閣來了。

　　兩只仙鶴停在凌芷霜的面前，伸著長長的脖子，和凌芷霜大眼瞪小眼。

　　紅衣整理完南疆的消息，出來就看見這個畫面。

　　她遲疑了叫了一聲：“郡主。”

　　“你說，這個好吃嗎？”凌芷霜鄭重的詢問紅衣。

　　“好不好吃屬下不懂，可郡主，這是不能吃的。”紅衣嚇得一哆嗦，凌芷霜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都想吃仙鶴了。

　　一小太監進了禁閣，走到仙鶴的身后，對凌芷霜說道：“郡主，陛下在金華殿召見郡主。”

　　凌芷霜這才不理會那些肥美的仙鶴，和紅衣拿了今日消息匯總的折子，前往金華殿。

　　“參見陛下。”

　　“嗯。”

　　皇上正拿著西洋進貢的望遠鏡把玩，抬眼見凌芷霜，就說道：“我國禁道，你可知道？”

　　“是。”

　　“朝中有幾位大臣府中悄悄設立了供奉道教的小院落，你去看看。”

　　凌芷霜遲疑了一下。

　　“怎么？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