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因為前朝余孽的事情，皇上也煩舉辦宮宴面對一堆臣子，就拒絕了臣子的拜年，就讓他的幾個孩子，連同慕景燁一起在宮里和他過年。

　　歌舞升平，皇上看著這些逐漸長大的孩子們，心中的郁結松快了很多。

　　可還沒等他把郁結松散完，就有太監小跑進來，在正殿中撲通一下跪下，說道：“稟陛下，凌將軍請見陛下，說是有要事求見。”

　　聽見大臣的名字，皇上覺得自己郁結在心頭的那口氣，是出不來了。

　　他不想見，不過凌高寒是難得的帥才，以后用得到他的地方還有很多，不得不見。他擺了擺手，示意太監宣。

　　“宣凌將軍覲見。”

　　一個一個太監高聲把這句話傳出去，不一會凌高寒就快步進來了。

　　他身著三品以上才能穿著的紫袍朝服，一進來就下跪，行叩拜大禮。

　　“愛卿怎么了？”

　　皇上被凌高寒磕頭磕得心有點慌。不是受不起這個禮，而是今日不該行這個禮，再加上凌高寒掌管的軍權又重。

　　身為準女婿，岳父都跪下了，慕景燁也只能起身站著，表達對準岳父的尊敬。

　　他起身的同時，也在想，大年初一的，凌高寒一臉悲怯的進宮求取什么？才會鬧得如此大的動靜？

　　凌高寒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加上凌芷霜差點活不過三歲的事情說了。

　　“臣知曉，不是親生，不多加照看是人之常情。今日臣進宮也不是想求陛下對吳氏的懲治，再怎么說，她也是我弟弟的娘。臣，只想分家，求陛下恩典。”

　　“郡主竟然受了這樣大的委屈？豈有此理！”

　　“請陛下息怒。”凌高寒仍舊不肯起身，筆直的跪在那里。深紫色的朝服在燈光下，映照著他的臉，顯得蒼白無比。

　　皇上發怒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郡主差點死于此婦人之手，本該深究。但愛卿與她的兒子血脈相連，朕也不能不顧。如此，就準愛卿所請。”

　　他深吸了口氣：“西皖街有一處房子，查抄以前，景色絕美。這些年荒涼了些，賜給愛卿做將軍府吧。”

　　“臣叩謝陛下隆恩。”

　　皇上點點頭，示意太監上前去攙扶。

　　一直站著的慕景燁已經上前，攙扶起了未來的準岳父。

　　準岳父演戲演得好好的，滿腔的悲痛，在看見慕景燁的那張臉，消失得無影無蹤，差點演砸了。

　　皇上揉了揉太陽穴，說道：“清官難斷家務事。景燁，你最近身子不好，時辰也不早了，送一送凌愛卿，就回去吧。”

　　“是，多謝陛下掛懷。”

　　慕景燁和凌高寒一起行禮后告退了。

　　出了宮殿，慕景燁很直接就問：“郡主真的是差點在三歲夭折了嗎？”

　　“你想問什么？”

　　凌高寒就對慕景燁印象本來就不好，聽見他這樣問，沒直接懟他，是看在在宮里的份上。

　　“想知道是不是大將軍借著郡主討好陛下，以免卷入亂流。”

　　慕景燁倒是十分的直白。

　　凌高寒冷笑，比他更直白：“怎么，世子覺得，我也和前朝余孽有關系嗎？”

　　拎著燈籠領路的公公越聽他們的對話越是想跑，這也是他能聽的嗎？下一秒不會被滅口吧？

　　慕景燁沉默不語。

　　寒風中，兩個人的衣裳都不算很厚重，衣擺和寬大的衣袖被風吹得紛飛。

　　兩個人都沉默下來，就更令公公不安了。

　　出了西邊宮門，慕景燁看見了凌家的馬車，剛要和凌高寒客套一下，分開。就看見馬車上下來一個紅衣姑娘，手里還抱著一件黑色的厚重的披風。

　　凌芷霜不懂朝堂局勢，莫晚柳看出她心不安，想起凌高寒出門急促，厚重衣服都沒帶一件，就讓凌芷霜去送。

　　她知道凌高寒進宮求皇上恩典，只會得到賞賜，不會得到懲罰，所以心安。

　　可凌芷霜不懂。

　　凌芷霜陷在可能家破人亡的恐懼中，拎著披風就匆忙下馬車了，沒讓小廝扶著，腳步又快又穩。

　　“爹！”

　　“你怎么來了，大雪天的。”凌高寒面對慕景燁時，是沙場鐵血的將軍，一點人情味都不帶。

　　面對女兒，心就軟了下來，聲音也溫柔了許多。

　　“娘說爹衣裳單薄，讓我來送一件披風。”凌芷霜把厚重的披風遞過去，注意到了旁邊的慕景燁。

　　慕景燁身上倒是穿著披風，剛剛還不覺得冷，瞧了一眼凌芷霜送來的披風，突然覺得身上的披風頂不住風寒。

　　“那就多謝世子相送了。”凌高寒系好披風，拉著凌芷霜，跟避開瘟神一樣避開慕景燁。

　　她凝神看向凌芷霜。

　　黑灰色？

　　這個顏色在情緒中不常有吧？在他身上散發的金色運道上，顯得格外明顯。

　　是什么心情來著？她怎么記不起來了？

　　不管是什么顏色，黑色總是令人不安的顏色。

　　她的行動越過了思想，拿下了給凌高寒準備的溫好的酒，大步走過去。

　　酒壺是上好的青瓷酒壺，被塞到慕景燁手里時，凌芷霜察覺到他掩蓋不住的些許錯愕。

　　不過只是一瞬間，轉眼間熟悉的漫不經心的笑容爬上他的臉。

　　“郡主雪日送酒，這樣大的情意，我怎么回報呢？以身相許？”

　　“你保重。”凌芷霜不理會他言語中的調戲，送完酒就轉身。

　　等上了車，凌芷霜才想起，那黑灰色是什么意思。

　　落寞。

　　“不應該啊。”

　　“什么不應該？”凌高寒十分不滿意，凌芷霜竟然把給他準備的酒送給慕景燁那小子。

　　宮門前，慕景燁握著手里的酒壺，酒熱過了，溫度正從里面透出來。

　　明明不是很熱，卻很灼人。

　　“世子，看來郡主是喜歡你的。”

　　慕景燁并不這樣覺得，她太冷靜了。

　　她原本跟著凌高寒要上車了，是因為看見了什么，露出不解的神情，隨后又拿出了酒壺，塞給他。

　　她看見了什么？

　　這不是第一次了。

　　凌高寒坐在馬車里生悶氣。

　　“說是來看我的，其實是來看那個混小子的吧？我警告你，你不許離他太近。這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爹，你也想太多了。我只是看你可能得罪了他，幫周旋一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