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那時候看到了這樣的側臉。

　　精彩絕艷像是一朵怒放的罌粟，只可遠觀，觸之即死，遙不可及卻近在眼前，讓人忍不住想要摧毀。

　　昏黃的燈光打在少女的側臉上，照出了女孩兒絕美精致的臉龐，卷長的睫毛撲扇著，淡淡刷下一層剪影，側臉線條優雅柔和，不染纖塵，唇瓣櫻紅，故夏唇角微微一勾，邪氣的弧度給她整個人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極致危險。

　　她粉唇微張，替戰川說出了他沒說出來的幾個字：“徒弟。”

　　戰川瞳孔劇烈收縮，因為過于激動一時間呼吸不上來，連連咳喘，好幾口血沫涌了出來。

　　“你！”

　　故夏挑出來把尖刀，刀身锃亮的發著光，她手里轉著匕首，走到戰川面前，先是略微可惜地嘖了兩聲，遂用刀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他的臉，語氣很淡，“你可曾想過，你也會有今日？”

　　“是你做的！外......門。”

　　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喘。

　　“不錯，挺聰明。”

　　故夏淡然承認了，“只是我不太滿意，居然逃了一個。”

　　她眼角一瞥，眼里生出幾分嫌棄，“怎么當時就沒——趕，盡，殺，絕，呢？”

　　“嗯？”

　　最后幾個字倏然轉冷，裹挾著一身戾氣，直直敲在戰川心窩子上。

　　趕盡殺絕。

　　是他父親下的命令。

　　招攬不成，就說了四個字——趕盡殺絕。

　　故夏的師父，在當年，是名震一方的神醫，一手拿手的飛羽針使的出神入化，當時他父親病重，絕殺門花了大力氣才找到神醫的下落，當天就使了蠻力逼著他們來到了絕殺門，就是這一手飛羽針，把他父親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他父親很欣賞他，想招攬他作為絕殺門的醫師，他拒絕了，三番五次下來，他父親失了耐心，在故夏二人當天晚上要走的時候，那還是個雨夜，他父親坐在書房里，下了死命令：“不能為我所用，殺了吧，記得，滅干凈，趕盡殺絕！”

　　只是......

　　回憶被拉了回來。

　　“想起來了？”

　　戰川垂下眼睛，從額頭上吹落地血跡很好地掩蓋了他的心緒：“對不起。”

　　故夏一愣，隨即冷笑：“你一句道歉能讓我師父活過來么？”

　　故夏匕首下滑，刀尖對準了戰川的肩窩，緩緩戳進去。

　　戰川一聲不吭，只是眼角溢上了一滴淚珠，“啪嗒”一聲，打在了故夏手上，她還在壓匕首的動作一頓。

　　血鞭，老虎鉗，抽筋，剮肉都挨了一遍的男人都沒哭，此時卻哭了。

　　戰川眼淚不爭氣地留下，這一刻，他好似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

　　“你別怕！我帶你去玩！”

　　小小的故夏頭上扎著兩個小丸子，澄澈的一雙大眼睛，臉還沒有褪去嬰兒肥，鼓鼓的，軟軟的，像是從年畫里走出來的娃娃，她咬著手指，猶豫了一會，小大人似的重重點了點頭，“嗯！”

　　“哥哥，這瓶藥你拿著，一定要偷偷吃哦，我跟你說，你中毒了。”

　　自此，他心里住進了一個人，一個他不可妄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