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了沒。”

　　“這會兒估計應該出來了。”

　　“叫上他一起。”

　　“行，那咱們晚上游戲機廳見啊歡哥！”

　　“嗯。”

　　李尋掛了電話，在電腦上忙活一陣，揣了張卡去找賀迪。

　　那憨批一天天不知道在整些什么，帶著他妹四處瞎晃，還晃到派出所去了。

　　找抽。

　　暮色四合，晚風徐徐。

　　賀迪跟李婉婉、梁玉菲三個人坐在街邊吃小龍蝦，空氣里滿是大火爆炒的辣椒香氣。

　　“菲菲，這只給你。”

　　賀迪剛給梁玉菲剝了只蝦，李尋就來了。

　　李婉婉把嘴里的蝦尾吐出來，叫了聲，“哥。”

　　李尋也不坐下，從身邊抄了罐啤酒往賀迪身上丟過去，“你人沒了？”

　　賀迪側身閃了閃，穩穩地接住啤酒罐，“我在呢在呢！中午不是有突發狀況嘛，所以電話沒接到……但我的心還是在你身邊的歡哥！”

　　“……”李婉婉頭皮麻了麻，稍稍有點反胃。

　　“歡哥。”

　　梁玉菲小聲地叫他，“要不要坐下來跟我們一起？這家小龍蝦挺好吃的。”

　　賀迪順著她的話道：“菲菲說得對，歡哥你先坐下來吃點兒嘛，晚上我再跟梁超雄陪你去機廳打魔獸，肝一晚上都行！”

　　李尋在他身邊坐下，一只手插兜里，一只手拿筷子揀了幾口菜吃，“派出所怎么回事？”

　　李婉婉道：“我今天是打算跟你說的嘛，看你要去打游戲沒來得及。”

　　賀迪一臉煩悶，“這年頭就是傻逼多，我就跟婉婉在醫院開了個玩笑，不知道哪個傻逼舉報我們……居然把警察招來了，離譜。”

　　“來菲菲，這個給你。”

　　邊說邊給梁玉菲剝了只蝦。

　　李尋看他一眼，“腦子有坑。”

　　“對啊我也覺得那人腦子有坑！被我知道了肯定揍他！”

　　賀迪絲毫不覺得李尋是在罵他。

　　“……”

　　梁玉菲看了看賀迪，又看了看李尋，好半天才弱弱地開口，“其實我覺得這件事情不能怪賀迪，他也是好心，歡哥。鄒運真挺混蛋的，找那么多人欺負周青一個女生，他媽媽還在醫院罵人，連醫藥費都沒賠一分，我看著都生氣。”

　　“人渣！”李婉婉氣得把小龍蝦砸到桌上。

　　聽到周青的名字，李尋這才側頭看她，“什么事？”

　　“鄒運找了幾個職高的人在他們家酒樓巷子口堵周青，把她給打了。”賀迪說起來都覺得難受，“你記得前幾天我們在街上看到棍子那樣兒沒，鼻子包那么大一塊兒，就是那天弄的。”

　　“鄒運這逼真是個畜生，估計是看到周青跟咱們一塊兒玩，心里不爽想拿她撒氣，最后自己沒落著好，反倒被周青捅了幾刀。”

　　說到這里賀迪有點佩服周青，那么多人堵她一個，她還能反殺賀迪。

　　是個狠人！

　　“鄒運也是活該。”梁玉菲道：“當時周青比他慘多了，那么多人打她一個，鄒運還去扒她衣服拍照片，太嚇人了。”

　　那時候她跟在沈泊舟后面看，嚇得都不敢出聲，六七個職高的人光堵在那里就黑壓壓一片，感覺一出聲就要挨上一巴掌似的。

　　所以她也就不敢上前。

　　“氣死我了。”李婉婉猛喝了一口水，“就鄒運這種人，警察怎么不把他抓起來關牢里！”

　　她跟賀迪給鄒運送了幾個花圈也就氣氣他媽，對他本人實際沒什么損失。

　　又不能真沖進醫院揍他。

　　實在是太氣人了！

　　“這傻逼別讓我碰上，碰上我就揍他！”賀迪道。

　　李婉婉指了指自己，“到時候叫上我。”

　　“必須的。”

　　李尋始終在一旁默默聽著，只是再沒動過筷子。

　　梁玉菲估計他對別人的事情沒什么興趣，沒有再說。

　　李尋這個人除了對張子茜上心點，對其他女生都挺冷的，她也就隨口聊聊，沒指望得到回應。

　　沒想到李尋忽然開口問她，“他們還拍照片了。”

　　他放下筷子看著梁玉菲，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只是一雙眼睛變得又黑又冷。

　　“好像是吧……”

　　梁玉菲沒怎么看清，但李尋突然跟她說話讓她有點意外，于是努力回憶道：“我當時看到她防曬衣都壞了，還看到手機閃光燈，應該是拍了照片的……不過后面警察去了，肯定都處理了。”

　　說完看了李尋一眼，卻發現李尋仍舊盯著她，漆黑的眼睛里宛如蹲伏了一頭猛獸，幾乎就要撲過來。

　　梁玉菲脊背發涼，躲開他的目光。

　　李婉婉吃蝦的動作慢下來，不明白她哥這是咋了。

　　“哥？”

　　李婉婉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哥你怎么啦？”

　　李尋垂下眼皮，好像從沒有過任何情緒，“沒什么。”

　　賀迪覺得吃得差不多，丟下筷子，“嗝……我飽了，歡哥咱上機去，婉婉，你和菲菲還吃不吃？”

　　“不吃了，我也飽了。”

　　李婉婉摸了摸肚子。

　　賀迪問，“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機廳玩兩把？我帶你們？”

　　“我才沒興趣。”李婉婉道：“電腦游戲有什么好玩的，我跟菲菲約了去噴泉廣場溜冰，比你們這個好玩多了。”

　　說完從背包里拿出一雙粉色溜冰鞋，給李尋看，“哥，我拿你零花錢新買的，怎么樣？”

　　李尋看了一眼，“不錯。”

　　收到夸獎，李婉婉換上溜冰鞋轉了兩圈。

　　看到她飄逸的身姿，賀迪有點小驚艷，“是挺漂亮的……哎，今天噴泉廣場上是不是美女特別多？都是去溜冰的？”

　　“要找大美女么，你面前不就是一個嗎？”

　　李婉婉示意他看梁玉菲。

　　梁玉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挎上單肩包朝賀迪和李尋揮了揮手，“那我跟婉婉先走了，歡哥，再見。”

　　“嗯。”

　　李尋應了她一聲。

　　賀迪詫異地看向李尋，他一向不待見梁玉菲，梁玉菲跟他打招呼他從來都是愛搭不理，搞得他有時候在旁邊看著都尷尬。

　　怎么今天這么反常？

　　不過他沒多想，跟著李尋一塊兒上機去了。

　　三個人肝了一晚上游戲，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去。

　　出了機廳賀迪人都還是亢奮的。

　　打了一晚上，贏了一晚上。

　　歡哥殺瘋了。

　　15分鐘一個副本，打boss跟打兒子一樣。

　　不過他人也肝萎了，走路不由自主地飄忽。

　　梁超雄跟他差不多。

　　只有李尋下了機整個人依舊精神奕奕，一晚上也就喝了瓶水。

　　賀迪活見了鬼，“歡哥這哪是人啊，妖孽吧這是……”

　　李尋回家補了一覺，睡得昏天黑地。

　　醒來的時候窗外漆黑一片。

　　他看了一眼鐘，晚上八點四十五。

　　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一口飯沒吃，一口水沒喝，隨便踩了雙拖鞋出門。

　　到799門口的時候正好九點整。

　　城東的藍夢灣是清吧，而城北的799是真真正正的酒吧。

　　除非出人命，否則沒人管的地方。

　　李尋記得，這個時候棍子那些人最喜歡來這里玩。

　　他不疾不徐地走進去，震耳欲聾的蹦迪聲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