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婉在房間里坐立難安，下午吃完飯就找了個理由跑出來。
奶奶在身后叫她，“婉婉，晚上回來吃飯啊！”
“知道了奶奶！”
李婉婉飛快下樓。
她怕李尋追上來。
李尋不是她親哥，是堂哥。
但比親哥還麻煩。
她媽去世早，她爸活得瀟灑，把她往自己親弟弟家一丟，啥事兒也不管。
不過她爸很喜歡李尋，把他當親兒子看。
要不是當年計劃生育抓得緊，估計她得有個寶貝弟弟。
就這，她叔也不靠譜，李婉婉一直記得，小時候李尋差點沒被他爸掐死。
算起來，還是只有奶奶真心對他們兩兄妹好。
就是她哥太煩了點。
李婉婉一邊想，跑得更快。
李尋在樓上聽見聲音，把耳機摘下來撩開窗簾，李婉婉的身影已經跑過了街角。
他拿起手機按下快捷撥號。
李婉婉剛跑過街角就接到了李尋的電話。
她又氣又喘不上氣。
但還是得接。
“哥。”
李婉婉用手扇了扇風。
電話里傳來李尋沒有感情的聲音，“晚上六點之前回來。”
“知道了。”
李婉婉掛斷電話。
她推門走進一旁的大藥房，掃了一袋子感冒藥退燒藥補品健胃消食片酒精消毒液出來，打了個出租車。
“師傅，去東河區芙蓉酒樓。”
上次李尋請藍夢灣的同學去芙蓉酒樓吃飯，她陪梁玉菲回去了，沒機會。
第一次看到沈泊舟打工的地方，李婉婉多打量了幾眼。
沒想象中那么破。
剛進酒樓就有人上來招呼她，“這位女士，請問您幾個人？”
“一個。”李婉婉豎起一根食指，又道：“我是來找周青的。”
她問過賀迪，昨天晚上被她誤傷的女孩叫周青，還在路上救過她哥一次。
所以她特地買了一大包藥，過來賠禮道歉。
“你是她同學吧？”
前臺小姐姐說話十分溫柔，“她出去送餐了，你可以在那邊等她。”
小姐姐把她帶到離客人比較遠的沙發上，倒了杯檸檬水。
李婉婉捧起檸檬水吹了吹，眼睛不時往后廚瞟。
后廚人來人去，沒有那個讓她熟悉的身影。
李婉婉放下檸檬水，假裝四處溜達。
她走到后廚看了一眼，沈泊舟似乎不在。
正想往回走，冷不防對上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看著她，膝蓋上擺著紙筆課本，坐在一塊小板凳上，筆尖將落未落。
“你有什么事嗎？”
小女孩問她，一雙眼睛漆黑無波。
面對一個小學生，李婉婉莫名心虛，“我來找周青……她也是這個酒樓的。”
沈小棉視線下移，落在她手中的透明塑料袋上。
李婉婉下意識把塑料袋提起來，給沈小棉看，“她昨天掉水里了，我來給她送藥。”
“她去站北路送餐了，大概十分鐘后回來。”沈小棉收回目光，繼續寫作業。
李婉婉：“……”
現在的小學生……都好老成啊。
大約過了五分鐘，沒等到周青，倒是等到了沈泊舟。
遠遠見他從門口進來，李婉婉捧起檸檬水吹了吹，很自然地喝了一大口。
沈泊舟似乎沒注意到她，徑直進了后廚。
李婉婉放下杯子，又坐了會兒，偷偷溜進后廚。
沈泊舟正在拿分放好的打包盒，轉身和她撞了個滿懷。
透明塑料盒嘩啦灑出去。
“啊……”
李婉婉試圖去撈，把沈泊舟懷里剩下的打包盒也打翻了。
滿地噼里啪啦響。
幾個炒菜師傅回過頭，盯著倆人看。
“我……”李婉婉縮回手，“我來找周青。”
鍋里的油火冒起幾丈高。
沈泊舟看著她，彎下腰一個個撿起打包盒。
李婉婉沒有幫忙。
她把手上的塑料袋遞給沈泊舟，“一會兒她回來了，你幫我把這個給她。”
“放那邊。”
沈泊舟拿著打包盒繞到一旁。
手懸在半空里，李婉婉挪了一步，把塑料袋放在儲物柜的桌子上。
“東西我放這兒了……你就跟她說，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我不對，這是我跟她賠禮道歉的……喂，你聽到沒。”
李婉婉說了半天，沈泊舟不為所動。
淡漠的表情仿佛在說，他對她的事情，沒有半點興趣。
“沈泊舟！”
李婉婉有點急。
怒氣爬上心頭，又忍了下去，“梁玉菲有事兒找你，這個周末有空嗎？”
“沒有。”
沈泊舟甚至懶得看她一眼。
李婉婉咬住下嘴唇，半晌后發出一聲冷笑，“嘁……真不知道你在拽什么，好像自己多有本事似的。”
沈泊舟扭頭就走。
“你還欠梁玉菲720塊錢沒還呢！”
李婉婉突然拔高聲調。
沈泊舟頓住腳步。
“你以為畢業就不用還了嗎？”李婉婉上前一步，像是踩住了他的尾巴，“大家都是同學，別怪我沒提醒你，把錢還了，好聚好散！”
說完挎著小包包大步從酒樓離開。
沈泊舟掃了一眼她的背影，回到后廚重新分揀打包盒。
幾個炒菜的師傅時不時瞟一眼沈泊舟。
剛剛那姑娘的話他們都聽到了。
“哥。”
沈小棉忽然開口，“我晚上想吃荷包蛋。”
聲音甜軟，像是隨意撒了個嬌。
“好，晚上回去給你做。”
沈泊舟應道。
“嗨……”一旁幾個炒菜師傅轉過身，對沈小棉笑，“想吃荷包蛋還用得著等晚上，跟伯伯說，伯伯這就給你做！”
“對嘍，你哥做的哪有咱們做的好吃！”
“謝謝金叔叔！”沈小棉甜甜地笑，“金叔叔做的荷包蛋最好吃了。”
“瞧瞧小棉這大實話！”
“哈哈哈哈……”
金師傅樂得合不攏嘴。
后廚一瞬恢復如常。
沈泊舟接了幾個電話，騎著電動車繼續出門送餐。
周青回來時，沈小棉仍在寫作業，只是儲物柜的桌子上多了滿滿一袋藥。
種類五花八門。
“李婉婉給你的。”
沈小棉筆沒停，隨口提醒了一句。
周青反應了片刻，大約明白這藥為什么買給她。
把袋子放回儲物柜，周青忽然想驗證自己對前世的猜想，問小沈小棉，“你知道李婉婉嗎？”
“知道啊。”
沈小棉頭也沒抬，“她喜歡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