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枯竭?近千年的時間,整個世界再無靈氣可言?
聽到這句話,江言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無法想象在那個覺醒者縱橫的時代,靈氣突然消失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對于覺醒者而言,縱使仙落凡塵,也不外乎如是吧。
雖然楚隨風沒有明說靈氣枯竭的原因,但江言還是忍不住浮想聯翩,是神罰,是災難,還是發生了什么更加隱秘的事情?
不過他很快就打斷了這種毫無根據的猜疑,相比起靈氣枯竭的原因,他更想知道的是靈氣枯竭之后,整個修行界萬千覺醒者又該何去何處?
“那在靈氣枯竭之后呢,又發生了什么?”
江言的聲音有些顫巍,就像普通人難治直視災難的發生一樣,他對于那個注定是個悲劇的時代,也同樣心存畏懼。
“還能怎么辦,瘋了唄?!?p> 楚隨風的語氣有些唏噓,雖然他并沒有親眼見證那個時代的慘烈,但從歷史流傳下來的只言片語中,仍能一窺靈氣枯竭后那些覺醒者瘋狂的模樣。
“其實靈氣枯竭之初,整個修行界并沒有發生太大的震動,因為亙古以來,靈氣的疏密程度便是如潮汐般上下波動的,有的年代與地區靈氣濃稠易于修煉,而有的靈氣便是一貫稀薄,所以在枯竭年代最初的幾個月內,絕大多數的覺醒者只當這是正常的潮汐現象,并沒有將其放在心上?!?p>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不對勁了,彼時的靈氣便如退潮時的海浪,一去不復返,并且毫無重新上漲的跡象。”
“靈氣這東西,就是覺醒者的命脈,實力越強大的修士對于靈氣的需求就越大。當眾人公認靈氣開始枯竭的時候,整個天地間的靈氣濃度早已跌破底線,別說供大家修煉,就是連維持日常所需都做不到,沒有靈氣的補給,所有覺醒者的實力都在日益衰減?!?p> “有些道法通天的大能想要調查靈氣枯竭的原因,但不知為何這些人隨著消散的靈氣一起失去了蹤跡?!?p> 頂尖強者也隨著靈氣的枯竭失蹤了?
江言通體發寒,似乎從楚隨風的一言半語中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當覺醒者隨著靈氣一道消散,這可不是簡單的自然變遷。
但江言克制住了內心中發問的沖動,理智告訴他這不是他應該,更不是他能夠操心的事情。
“沒有了魁首的低階覺醒者瞬間化作了一盤散沙?!背S風接著之前的上文說道。
“他們有的選擇遷徙,想要尋覓一處靈氣不算稀薄的洞天福地,有的人選擇順其自然,安心等待靈氣的回歸,但更多的人開始了瘋狂的殺戮,他們愚蠢而可笑地認為,只要覺醒者的數量足夠稀少,那么縱使在枯竭年代,這些僅存的靈氣也足夠余下的覺醒者修煉了。”
江言咋舌,這確實是一個愚蠢之極的主觀臆測。
“那是一場慘烈異常的戰斗,幾乎在長達數年的時間里,每一分鐘都有死亡在發生,十之八九的覺醒者死在了那個年代,活下來的也基本上將原有的靈氣消耗殆盡,此時他們才可悲地發現,在他們戰斗的這段時間內,天地間的靈氣還在進一步的減少,即使覺醒者的數量已經夠少了,但若是想要供給他們的修煉,僅存的靈氣數量仍是遠遠不夠?!?p> “而更加悲劇的是,當朝者趁著這些修士元氣大傷的時機,開始了他們的反攻?!?p> “反攻?普通人不是和覺醒者之間已經建立了和諧的關系嗎,為什么會出手攻擊?”
這一次出聲詢問的不是江言,而是坐在副駕駛上的應天明。
這段歷史對他而言同樣陌生,如果不是這一次借著楚隨風向江言科普的機會,他或許需要翻遍典籍才能對那段枯竭枯竭的年代稍作了解。
對于應天明的這個問題,江言倒是有一些自己的想法。相比起早早覺醒的應天明,江言這種兩世為人,半路覺醒的普通人對于人性有著更為透徹的體悟。
對于建立兩方和諧體系的這種說法,江言是嗤之以鼻的。這種關系說是結盟,倒不如說是互相利用更為恰當。
覺醒者實力強大,但數量相比起普通人而言要稀缺得多,所以他們需要借助普通人的人口優勢,幫助他們完成一些繁瑣的雜事,所以他們才會委身朝廷做什么太史令這種空有名頭的官職。
或許有些覺醒者會貪圖俗世的享樂,但對于更多的覺醒者而言,更深更強的境界才是他們畢生追求的目標。
所以在二者的結盟中,由凡人構成的官府必然是被動,姿態更低的一方,這對于習慣了萬人之上,自詡天定皇族的統治者而言,是無法容忍的。
就像現在的西方社會對于教會同樣心存忌憚是一個道理,神權和覺醒者一樣都是一把雙刃劍,雖然能夠在某些情況下維護自身的統治,但更多的時候都是一種掣肘,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若是使用不當,傷害的就是自己。
所以當整個修煉界出現問題的時候,官府的選擇是趁他病要他命,徹底打壓住覺醒者高高在上的氣焰和地位。
對此,江言絲毫不感到意外,如果換作是他,他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不在你虛弱的時候斬盡殺絕,難道要等你康復了在反過來壓榨我不成?
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在江言將自己的理解說出后,楚隨風贊許地看了他一眼,算是肯定了他的說法,不過緊接著又拋出了一個轉折。
“你有一點說錯了?!?p> 有一點錯了?江言疑惑不解,沉默地看著楚隨風,等待著他給出解答。
“當時的覺醒者并沒有被斬殺殆盡,否則現在大概率也不會有你我二人在此交談的機會了?!?p> 江言啞然,他確實忽略了這一點,如果當時覺醒者的傳承徹底斷了,又怎么還會有靈探延續下來呢。
“當時在皇室和覺醒者之間展開了一場驚天大戰,當時的凡人君主確實有雄才偉略,他在短短幾個月內就集結了數十萬精銳之師,想要一舉殲滅在內斗中茍活下來的覺醒者?!?p> “但他還是低估了覺醒者的強悍,瘦死的駱駝再怎么說也要比馬大,這次圍剿非但沒有將覺醒者斬草除根,反而因為一味的窮兵黷武,使得自己的國度陷入了積貧羸弱的窘迫處境?!?p> “再加上他的子嗣暴虐無度,在那位神武的君王去世后,被覺醒者抓住機會,與難以忍受苛政的普通百姓聯合在一起,一舉推翻了舊的王朝,建立了新的王朝。”
“原來如此?!?p> 對于那個動蕩的年代,江言所了解都是通過歷史課本,是經過后人粉飾的說法,如果不是今日聽到楚隨風的講述,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朝代間的更迭與覺醒者聯系在一起。
了然地點了點頭,江言靜靜傾聽著楚隨風接下來的敘述。
“不過經此一役后,那些茍活下來的覺醒者收斂了很多,靈氣的日益稀薄讓他們的實力不復當初,徹底融入了凡人之中,再無當年的高高在上?!?p>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千多年,在這一千年中,覺醒者的數量雖略有恢復,但相比起遠古年代的繁榮那是不可同日而語了,而在質量上,更是遠遜當年。畢竟沒有了靈氣的滋養,覺醒者想要在修煉一途上有所進步簡直難如登天,高境界的覺醒者百年難出,絕大多數的覺醒者都被困在了初始階段,寸步難進?!?p> “但相比起丟掉性命,這些已經要幸運的多了?!?p> 在話語的最后,楚隨風又加入了幾句自己的感慨,但對于那個瘋狂的枯竭年代,敘述已然結束。
“枯竭,茍活...”江言的口中重復著幾個簡單的詞語,他在對枯竭的那一千年中發生的事件做一個總結與梳理。
雖然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中,他都是普通人,成為覺醒者不過是眨眼前的事情,但此刻的江言已經對于這個超凡的領域有了一些歸屬感。
半晌過后,他才長嘆了一口氣,如釋重負般地說道:
“真實瘋狂的一千年?!?p> 神秘的災難,絕望的修煉者,以及動蕩的朝政,在那個沒有理智可言的年代,唯有瘋狂,才是一切的基調。
但隨著梳理總結的完畢,新的疑問又出現了。
既然靈氣已經枯竭,那么如今二人熱情要求江言加入的靈探組織,其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呢?
而且從他的親身經歷來看,如今這個社會的覺醒者并非如歷史所講述的那般沉寂,不論是一手策劃了“闖關游戲”的神秘覺醒者,亦或是眼前的二人還有不知身在何處的嵐月,他們都在肆無忌憚的施展著屬于自己的超凡能力。
此時的江言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一定發生了某種驚天動地的變化,打破了流傳千年的傳統,讓這些沉寂了許久的危險分子重新擁有了露面的機會。
似是看出了江言的疑惑,楚隨風感慨地望了眼窗外,趕在江言發問之前,給出了解釋。
“沒錯,覺醒者又重新活躍起來了,這也是我這般急切地邀請你加入靈探的原因,因為嵐月向我說過,你是個可靠的同伴,而在嶄新的年代中,一個好的同伴比千金還珍貴?!?p> 談起嵐月,江言的腦海中又想到了須彌境中兩人共患難的那些場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他眼神飄忽間望向了車窗,在前座茶色的玻璃上,映出了楚隨風深邃的眼眸。
這位靈探隊長的語氣忽的減慢,透露著無法掩飾的深切疲憊,相比起回顧歷史時的唏噓,此刻的他更為深沉。
“那些已經枯竭了千年,近乎將所有覺醒者拋棄的靈氣不知為何悄然復蘇了?!?p> “一個瘋狂的時代,又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