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影(十九)
上午十點,燕子帶著一些藥物,仔細地審視著貧民區北部街道兩旁的房屋。目光瞥見一棟門上拍著幾十口痰的房屋時,她暗暗點頭,快步走過,輕輕敲了敲斜對面那戶人家的門。
“趙奶奶,我是老師差來送藥的?!?p> 門內傳來“就來,就來”的應答,拐杖點地的聲音一點點接近門邊。一個衣衫陳舊、但洗得很干凈的老奶奶拉開門,見到燕子的白袍,忙請她進來。
“從城東走到這邊要好久吶,辛苦了。來,坐,坐。”
燕子點點頭,閃身進來,幫趙奶奶關好門:“那我就叨擾了。”
“打擾……什么打擾!你這姑娘說的,咱們這邊兒都多久沒有‘義醫’出現了?!壁w奶奶擺手,“除了你們,還有誰會對咱好?要是有哪個畜生敢叫你們不好,我趙奶奶第一個不同意?!?p> 她很快就端來了茶和點心。杯子的水面上浮著幾根葉子,這是茶?!包c心”則是一些玉米面窩窩頭和紅薯干。
燕子并不嫌棄,拿起一塊紅薯干:“小張的病怎么樣了?”
一提到孫子,趙奶奶笑道:“好了,好了。今天已經不發燒了,在床上睡覺呢?!?p> “嗯,好好休息。”燕子把藥交給趙奶奶,“一定要讓他喝完,不然會留下病根的?!?p> “曉得,曉得。哎喲,怎么我那混賬兒子就走得這么早呢,要是沒有那位先生,我們祖孫倆還不知道怎么辦。這天殺的城市……”
燕子靜靜傾聽著趙奶奶的抱怨和牢騷,時不時提問幾個問題。
老人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就閉不上,更何況是這樣一位孤獨的老人。
“對了,趙奶奶,我來的時候看見對門有一家的大門很臟。他們都不清理的嗎?”
“臟?哦……你說的是老鄭家?!币惶岬侥羌胰?,趙奶奶臉上顯出嫌惡的神色。
“老鄭老婆死得早,除了愛下窯子沒什么臭毛病,他那白癡兒子就是個爛鼻涕蟲!一說起他我就覺得晦氣。”
“聽說他進了城衛隊呢?!?p> 趙奶奶的聲音變大了:“是哇,城衛隊!覺醒了魂力,加入了狗腿子,作威作福!”
“您知道他的武魂是什么嗎?”
“武魂?哦……這個,我不知道。”趙奶奶看了看燕子,“你們不會是想……奶奶我要說幾句啊,他可是軍爺的狗腿子,沒那么容易……”
燕子笑笑:“奶奶放心吧,不是我們,是另外的有資歷的人。”
“那您覺得有誰會知道呢?”
趙奶奶想都不想:“路口的木匠朱。他有點文化,手藝不錯。家里那三個小孩整天盯著鄭家搞事,鄭家門上的痰全是他們吐的?!?p> “好,我明白了,謝謝您?!?p> 下午三點,燕子再次來到這片區域。
木匠朱家不難找,他家的門口堆著一些廢棄木料。燕子在一個角落脫下白袍、換上黑袍,拿起一根還帶著釘子的椅子腿,急促地敲著那扇明顯比其他人家要厚重的門。
木門很快被一把拉開,一個光頭中年男人盯著燕子:“你他媽的神經……”
“呵?!?p> 燕子冷笑一聲,掏出一本黑皮的證書拍到他臉上:“看清楚了再說話?!?p> 木匠朱翻開一看,嚇得險些將證件掉在地上。只見上邊寫著“德拉貢城護城密探隊”幾個大字,旁邊還龍飛鳳舞地寫著“大將軍法爾利烏斯頒”幾個大字!
“大、大、大人,這、這……”
“你不用跟我解釋。”燕子上前一步踏入他家的庭院,順手關上大門,而先前罵人還很有氣勢的木匠朱卻嚇得連連后退。
燕子眼神凌厲,指著木匠朱:“我們懷疑你私自交易違禁藥品!”
“你邊做家具,邊偷偷跟城外的商販交易,桌椅的腿里都是空的,塞滿了藥品。正好這幾天城內舉辦血祭斗魂,你的同伙可以很輕易地混進城里,帶走那些藏著藥品的桌子和椅子!”
“我說的可有不對?!”
木匠朱“撲通”一聲跪下了:“大人,冤、冤、冤枉??!小的我做的都是本分生意,從來不敢跟外地人交易??!”
燕子見狀,冷冷地道:“冤枉不冤枉,不是我說了算的——我只是個來調查的?!?p> “如果你認真讓你的家人配合調查,我或許會考慮一下向我的同事說說情。”
“真的嗎?真的嗎,大人?”木匠朱方才還一副差點嚇破膽的樣子,此時卻興奮得從地上跳了起來。
燕子皺了皺眉頭:“你到底去不去?”
“去,去!我馬上把我老婆孩子都叫出來!”
木匠朱的老婆生得相貌粗獷、膀大腰圓,在聽丈夫說明完現在的情況后,看上去很威猛的她也差點嚇死,連連表示愿意配合調查,并把三個瘋玩的小孩揪著耳朵拽了過來。
“你們回屋子里吧,我要問這些孩子?!?p> 木匠朱有些擔心:“可是大人,他們只是些小孩……”
燕子瞪了他一眼:“難不成你教了他們面對我時要怎么說話?”
“絕對沒有!”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木匠夫婦開始竊竊私語。燕子舒了口氣,將目光轉向三個有些畏畏縮縮的孩子:“放心,你們只是孩子,我們是不會抓你們去喂老虎的。我問什么,你們老實說出來就行……”
韓金駑哈哈大笑:“真不愧是我們的燕子??!”
吳進細細看著燕子記錄的、關于鄭哲的情報,沒有說話。
楚申犀好奇地問:“姐,你是咋弄到密探證的咧?”
燕子攏攏頭發:“什么密探證?那是我偽造出來唬人的,有沒有這個部門還說不定呢。”
“上面不是有大將軍的簽名……”
韓金駑笑道:“他們又不是住在城里最西邊軍政區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大將軍的簽名是什么樣的!”
燕子輕輕點頭:“是這樣沒錯?!?p> “不過如果不是那個木匠真的在干這樣的活,我也不可能這么輕易就詐到他。”
這下韓金駑也震驚了:“這事居然是真的?”
“醫院有些藥物就是從他們這買的?!毖嘧拥卣f,“他們聽說這藥物是給我們的醫院的,要了比市價高上一倍的價格,害得我們只能托熟人代購?!?p> “吳進,你覺得這個對手怎么樣?”
吳進把情報看完,活動了一下手腕:“很好對付。”
……第二天,血祭斗魂32進16比賽。
鄭哲看著自己的對手,披著黑袍的魂尊級“殺人狂魔”黑鳥,心里莫名有些發虛。但他強提了一口氣,上前一步,“呸”了一口痰。
“三個魂環的狗雜種,等著老子往你的臭臉上撒尿拉屎吧!”
半分鐘后。
武魂附體的鄭哲被層層疊疊的絲線困住,躺在地上像他的武魂——“腐蝕鯰魚”一樣不停地扭動著,嘴里不斷噴出污言穢語和綠色的粘液。吳進一腳將他踢翻,對準他的后脖狠狠踩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