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聶奢笑容猥瑣，口沫橫飛。

　　“那小子的存在，只有我和我爹知道，本來是等圣皇再查云氏叛逆時，拿出來邀功的。但如果你肯認輸，我可以把他還給你。”

　　玄忌微微低頭，面色陰沉。

　　“怎么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聶奢哈哈大笑道：“有可能，他是你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要是殺了他，你會不會傷心？會不會悔恨？”

　　聶奢緩緩上前一步，手中的狼牙棒吭哧一聲，砸在地上。

　　“現在……我讓你——扇自己一記耳光！”

　　聶奢嘿嘿冷笑。

　　這個時候，演武場周圍的觀戰人群，齊齊發出不滿的叫嚷聲。

　　擂臺上的兩個人，并未爆發激烈的打斗，只是自顧自地說著話，內容又完全聽不到，這不禁讓所有人都心生不耐，甚至有人破口大罵了起來。

　　“動手啊——干什么呢？”

　　“快開始吧，殺了他！”

　　“你們兩個在談情說愛嗎？還不動手？”

　　“有內幕，有黑幕，他們是在做交易！”

　　……

　　切——

　　一群無知刁民。

　　聶奢冷酷一笑，再次瞄向玄忌。

　　而此時的玄忌，也緩緩抬頭，平靜無奇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死人。

　　聶奢微微一凜，繼而冷笑道：“你的眼神……真的很討厭！難道，你真的不顧及親人，想要讓他死掉嗎？”

　　“好啊——”玄忌淡淡地道。

　　“什，什么？”聶奢臉色一僵，接著暴怒：“喂，我可沒跟你開玩笑，他真的存在，我真的可以殺了他！”

　　“我也沒開玩笑。”玄忌冷漠如神，眼神空洞地道：“反正他的家人都死光了，活著也受盡欺辱，與其備受折磨，還不如一死了之。”

　　“你，你你……”聶奢一瞬間，竟然被玄忌的氣勢嚇到。

　　因為在他的對面，玄忌已經緩緩驅車向前，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反正……死掉的家人也不止一個。多一個又能如何？”

　　玄忌聲音更加陰寒，殺意也愈加狂熾，“反正我都是要報仇的，多一個人的仇，又能如何？”

　　呃——！？

　　一瞬間，聶奢竟無言以對。

　　看著越來越近的玄忌，聶奢終于面露恐懼，“你，你你……竟然不顧及自己的親人，你會遭到天譴的！”

　　“我已經遭到了天譴！”玄忌露出一絲冷笑，“如果我能為那個表弟，先行復仇的話，他在九泉之下，也一定會很開心吧！”

　　說完，玄忌倏然間，消失在原地。

　　“不不不——等一下，我認輸……”

　　蓬——

　　話音未落，驚恐萬狀的聶奢，突然間向后飛去，龐大的身軀在空中斷成兩截。

　　腹部以下、膝蓋往上的部分，直接化為漫天血雨，噴灑四周。

　　聶奢半截身軀，直接飆射到數百米外的擂臺上，轟隆一聲，砸在一群叫罵的權貴中間，當場砸死了十余人。

　　巨大的坑洞，血肉模糊……

　　現場尖叫聲爆起，人群慌張退避。

　　擂臺上，玄忌緩緩收回右手，沾染了幾滴鮮血的臉上，呈現滿目猙獰。

　　一拳之威，夔龍之力！

　　十五萬斤的巨力，作用在聶奢的身體之上，就像用壓路機去開一枚核桃，得到的結果，只有——粉身碎骨！

　　嘩——

　　演武場內的人群，瞬間炸鍋，無數脆弱男女都是當場嚇暈，更有無數人返身逃跑，現場登時亂作一團。

　　沒人知道聶奢到底跟玄忌說了什么，竟然引得他動手殺人！

　　“你，你你……你殺人了！”

　　皇學祭酒嚇得面無血色。

　　玄忌淡淡看了他一眼，冷聲道：“抱歉。第一次用拳頭……沒收住！你——想如何？”

　　呃——

　　那祭酒嚇得面色蒼白，不敢回話。

　　征西將軍的兒子，他都能說殺就殺，他一個皇學祭酒，又能如何？

　　吱呀，吱呀。

　　不顧亂成一團的演武場，玄忌臉色木然，驅車下了擂臺。

　　紫菱和小良子手忙腳亂，將他推回了候戰室。

　　**********

　　“這是謀殺，罪不容恕！”

　　觀禮臺上，徐仲業嘶聲怒吼，表情猙獰而又失控，“前有搶奪學員飛劍，現在竟還公然襲殺比武對象，這樣的人，必須嚴懲，絕不可放任！”

　　整個現場，除了跳腳的徐仲業，還有御史大夫黎廣等一眾高官權貴持著相同觀點，他們無一例外，都希望玄忌立即死掉。

　　這個時候，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道：“徐劍師莫要激動。十六皇子奪人飛劍，是因為你徒弟失敗后還出手行兇，犯了比武大忌。至于比武中失手殺人……哼，往年的皇學大比，也不是沒發生過，大多都以賠償告終。這次你非要讓人家償命，有欠妥當吧？”

　　眾人紛紛側目，發現說出這句話的，竟然是身材高大魁梧的“執金吾”麥金杖。

　　這老家伙什么時候，開始為十六皇子說話了？

　　眾人不明所以，俱都沉默下來。

　　“麥大人，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徐仲業冷哼一聲，森然道：“眾目睽睽之下，玄忌出手的如此明顯，是絕對的故意謀殺，怎能說是失手？”

　　麥金杖仰天打了個哈哈，“是不是故意謀殺，還有待商榷，但故意陷害，卻是千真萬確吧？”

　　“你……”徐仲業氣得差點直接動手。

　　旁邊的皇學祭酒連忙一把拉住，沒讓徐仲業沖過去。

　　“好啦，好啦……”

　　這個時候，御史大夫黎廣拍了拍大腿，朗聲道：“不管此事如何定性，接下來的比武，卻還要繼續下去。如今萬邦來朝，總不能因一件意外而中斷。況且玄忌乃圣皇子嗣，如何斷罪，自有宗人府，自有圣皇決斷，爾等莫要胡言亂語，只需稟明事實，也就可以了。”

　　黎廣不愧是朝堂三公，真正的老狐貍。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將此事壓了下來，看似給玄忌一條出路，實則上奏彈劾，就是他御史大夫的職能和強項。

　　憑借他的千秋之筆，以及在宗人府和朝堂的關系，想置誰于死地，還真是分分鐘的事。

　　有了這個提議，在場眾人也就不再多說。

　　哈哈哈……

　　這時，外間傳來一陣大笑。

　　一眾小太監簇擁之下，馮順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笑容，對著在場諸人微微一禮，朗聲道：“今日的比武，真是精彩。老夫看得心馳神往，熱血沸騰。”

　　想不到這位隨侍在圣皇身邊的順公公，竟然會到來，所有人都是起身施禮。

　　唯有嬴祿老眼昏花一般，安坐不動。

　　馮順暗自一笑，也不理睬，直接朗聲道：“諸公，圣皇已經聽聞此處意外，言明：失手乃是常事，不可因此而寒了學子的心。征西將軍那里，圣皇自有補償，你們還是繼續比賽吧。”

　　“吾皇圣明！”眾人齊齊一禮。

　　“圣皇有言，這次武道大會，甚慰朕心。最終的冠軍，將可入‘靈武神寶閣’一次，并向圣皇提出一個要求，或詢問一個問題。圣皇，將親自頒獎，并為之解答！”

　　眾人聽得心中一震，忙不迭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嬴祿此時方才開口，淡然道：“既然此事已有決定，那便照常比賽吧。嗯，今天四強產生，明天，就要抽簽，決定決戰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