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風吹散梅梢雪,一夜挽回天下春。時光如梭,彈指瞬間,轉眼已是春天。這一天,春光明媚,東風拂堤,桃紅柳綠,云淡風輕。
雁湖攬月樓前,簧竹蓊郁。廊下,郭槿汐手推輪椅,一邊與輪椅上的郭書表司談著話。時至春暖花開,府院恢復生機。為了父親的傷盡快痊愈,郭槿汐帶他出來散心。
那一夜,夜黑風高,劉?部下四五十人殺進李府尋找李壁,尋人不得遂大肆殺戮。李府家丁哪里招架得住?郭書表司留守李府又豈能躲過?歹人洗劫后揚長離去。郭書表司背后中刀趁天黑伏地裝死,這才撿回一命。眾人第二天回府,眼前光景不忍直視。李壁哀痛不已,不想為他一人,牽連這許多無辜性命。悲哉痛哉,奈何朝中無人能扭轉乾坤,任由韓侂胄只手遮天。想及種種,再見眼前慘狀,李壁怎能不痛心疾首?
兩人在廊下邊走邊聊,這時,少塵走了過來。他上前接手推過輪椅,一邊緩步前行一邊與二人閑談。
郭槿汐問道:“你不去練劍,這時過來可是有事?”
“師父教的劍法日日練習,我雖不及師父嫻熟自如,也已精進不少,闖蕩江湖應該綽綽有余。”
“休要說大話。強中更有強中手,一旦遇上真正的高手難免吃虧。聞大俠素來低調,你啊還得好好學學。”
“我呀是有好消息要告訴你。等向汀蘭姑娘提了親,我就隨師父出外闖蕩去。父親常提及韓侂胄及其黨羽作威作福殘害忠良,我們被動防守總也不是辦法。如有可能,聯系些江湖志士,一起殺殺他們銳氣也是好的。”
“八成是你要出去玩吧?你父親知道嗎?”
少塵嘿嘿一笑。
“不過,向汀蘭姑娘提親倒是正事。什么時候去?”
“三日后便是吉日,定盟下聘正當吉時。之前秦寨主中毒元氣大傷,師父要找他比試也只得忍下。如今他已大好且過了月余,估計師父難再等下去。等一切事情了了,我們就出發。”
“非要比試一較高下嗎?林姑娘知道了又該擔心的。”
“若非如此,這里何以留得住師父?說起林姑娘,哎,師父對她一往情深,千里迢迢而來,結果她還是選擇了秦寨主。”少塵有些埋怨。
“三生石上定三生。姻緣天定,強求不得。聞大俠一表人才,武功卓絕,又何愁尋不到良配?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知己良朋。什么事都不能過于執著,只要看開且放過自己就好。”
郭書表司所言甚是。但是,感情的事情以及所牽涉的是非恩怨糾葛,誰能說得清楚?
三日后,天氣大好。聞殘陽心情不錯。困在李府幾個月,他所做之事有三:飲酒,授徒,想花如云。她說過她是她師兄的女人,終究要回到她的身邊。既然攜手天涯已無可能,相思相見還能攔住不成?人稱秦君笑風卷殘云豪俠磊落,可為了得到她也是心機算盡,果真可笑。從此一為別,相見也好,糾葛也罷,都該一筆撇過了。
三人穿戴一新,眾家丁在后挑著諸多聘禮,一行人浩浩蕩蕩向龍脊山進發。
這是一個平常的清晨,太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從山腰慢慢綻放。陽光穿透密林和薄霧,像是一幅朦朧又唯美的油畫。莽莽群山巍峨,野芳發而幽香,惹人沉醉。常言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山中野趣不假,關鍵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壁自不消說,兒大成人,他自然一掃心中陰霾,笑迎春風,仿佛一下子年輕了許多。
龍脊山上已得到消息,汀蘭喜不自勝,可楊云平卻非如此。李壁得罪朝廷罷官回鄉,然而自他回到九龍山,九龍山就再無安寧之日。目前李壁自身難保,若將蘭兒終生托付給其子,將來禍福難料,豈不是把蘭兒往火坑里推?楊云平在房間內踱步躊躇,正思謀拒絕之計時,忽聽弟子傳秦君笑口令請人到龍武大堂候客。
風流翩翩人如玉,新裁錦繡作春衣。爽朗清舉若巖松,傲然絕世而獨立。秦君笑堂中端坐,幾分豪爽,幾分儒雅,幾分莊重威嚴,幾縷春風得意。舉茶盞之際,他笑看著近旁坐著的林云舒。自楊云平從鄭云帆處取得弩箭上“夜深花羞愁回首”之毒的解藥,秦君笑早已痊愈。為了與師妹靜享新婚及新春之樂,遂對外言稱療傷清毒謝絕來訪。聞得李大人攜子登門求親,逢春見喜好事盈門,他這才喜滋滋地帶了林云舒進入大堂里恭候。
話說不久,來客登門,眾人齊聚大堂。汀蘭不顧楊云平阻攔,也走了進來。林云舒笑著招手示意,汀蘭遂一陣兒風似的走至近前。
“汀蘭妹妹,你也不嫌臊,好歹今日避諱一下,還怕今后見不著他嗎?”林云舒小聲道。
“師姐,連你也取笑我。他本是來求娶于我,我怎么就不能來?我才不要學她人扭扭捏捏模樣,躲在房里相見又不能見,心里煎熬如熱鍋螞蟻似的。再說了,萬一人都沒看清,將來要嫁個丑八怪做夫君,我可不要。”
“休要胡說,你們一路漠北過來,你還能不知?諸位長輩在此,休要失了禮數。”楊云平厲聲道。
眾人哈哈大笑。
李壁道:“楊姑娘性情爽朗,快人快語,果然虎父無犬女,頗有楊大俠風范,令人喜歡。江湖兒女素來豪放磊落,拘泥舊制縟節倒顯得不自在了。”
秦君笑笑道:“李大人所言正是。我這汀蘭妹子也是被師叔給慣壞了。溫柔的時候聘聘裊裊,小家碧玉一般;自在時又如脫韁奔馬來去如風。李公子一表人才,武功不凡,難得天賜良緣,二人情同一心愿雙飛比翼,著實令人欣喜!”
楊云平意欲阻攔,但礙于推脫之辭說不出口,見眾人皆是歡喜,只得把話咽下。將來造化難料,保不準事情會向好的方向發展。若要拒絕這門婚事,在座眾人難以接受不說,汀蘭早已意有所屬也定會執拗相爭。如此一想,楊云平只好作罷。
春回大地,臨安都城更是近水樓臺先得春光。仲春時節,鶯歌燕舞,花團錦簇,珠翠羅綺溢目,車馬塞途,飲食百物俱備,大街小巷人滿為患。
若說都市街巷遍地人間煙火氣息,吳山的南園則是畫足難圖、一言難表。皇恩浩蕩,舊年賞賜的千頃南園經過緊鑼密鼓地修建,今春已然建成。其恢宏氣魄不遜皇宮大院,里面山川俱備,建筑錯落,假山奇石重疊,奇花異草遍地,要有盡有,真可謂是與其奇者未復能有。
春滿吳山,生機勃發。這一日,韓侂胄與妻妾一起在南園賞春。妻妾們心生歡喜,像爭春的燕雀般嘰嘰喳喳個不停。韓侂胄極其寵溺一劍飄雨蕭紅娘,她們看在眼里卻也無心計較,也不敢計較。因為有這位被相公喚作松壽的美人,才有了南園;而有了南園,更有百官來賀,琳瑯滿目的奇珍異寶才會受之不盡。她們非但不爭風吃醋,反更刮目相待蕭紅娘。蕭紅娘畢竟江湖出身,雖與她們較少走動,卻在韓府也是風光占盡,無人能及。
眾人只顧歡喜,美人松壽卻總覺得似乎哪里有所欠缺。她思前想后終于明白,原來以前行走江湖風里來雨里去的,見慣了人間煙火自然百態,而現在日日見這堂皇富麗玲瓏雅致之物態,不免覺得人為粉飾過甚而掩去了其本來的純凈天然。這韓侂胄在百官前呼風喚雨,卻在這位嬌弱起來柔情似水而又英姿颯爽威風凜凜的美人小妾面前骨軟肉酥,被其一顰一笑牽情掛心。適見美人若有所思,韓侂胄問道:“美人,可有不滿意之處?”
松壽道:“偌大南園,來去無羈,自是甚好。若是留處習武散心或田獵牧養之地,偶爾得些野趣,豈不更好?”
“松壽所慮正合我意,我這就命人重整一片林地來。依你之意,選在何處妥當?”
松壽環視遍,手指北邊道:“那里原有小山,地勢高低起伏,再植些榛柏松竹就好。林木掩映之下起座竹樓,地方有了,意趣也有了。”
韓侂胄笑道:“松壽果然雅趣,與眾不同。待我圈起竹籬,朝與你一起養雞放鵝,晚與你樓前品茶笑看晚霞殘照,那才叫一個逍遙自在。”
幾位妾室聽見,歡喜著嚷道:“相公,我也要。”“我也要。”
韓侂胄聽罷,哈哈大笑。
龍脊山上,眾人圍在龍武堂前練武場周邊,一并要觀看兩大高手切磋武功。
當日,納吉送聘之禮本就一個過程,少塵與汀蘭日久生情,佳偶天成,雙方滿意并無波瀾。秦君笑不禁樂道:“九龍山再添喜事,著實令人高興。”
聞殘陽心中盤桓已久,隨即接口道:“若說欣喜,想必在座諸位是能見識到秦寨主的殘云刀法。若秦寨主能錦上添花,讓我等開開眼界,豈不快哉?”
方仲春等弟子一聽,高興附和道:“是啊,是啊。那日龍皓湖大戰,只見氣浪翻滾,湖水沖天,我們離得遠,看不真切一招半式。殘云十三式威震武林,今日若能再見秦寨主大顯身手,我們真要大飽眼福了。”
林云舒一聽,立馬斂了笑意,看一眼秦君笑,又看一眼聞殘陽,心中明白一旦以武助興,二人少不了一番比試。她連忙阻攔道:“聞……聞大俠,今兒是李公子與汀蘭的好日子,大家喝喝茶說說話就好。舞刀弄劍的難免不出意外,再說,師兄他元氣大傷還需調養,我看還是算了吧。”林云舒急忙想說聞哥哥的,但轉念一想似又不妥,不免改稱聞大俠。
不想秦君笑道:“這倒不妨。聞大俠無痕劍出神入化,能與聞大俠一番切磋,秦某渴慕已久。今日我們只比招式,不用內力,以武助興博大家一樂,秦某也樂意之至。”秦君笑不顧林云舒阻攔爽快應下,其實心中早似明鏡。若是聞殘陽另選他時他地,生死勝負結局還真難料。可聞殘陽偏偏心急挑在今日約戰,而眾人在場,比試切磋無傷大雅,倒不用因云舒師妹而斗個你死我活了。既然此戰難免,不如索性應下,也好讓他不再糾纏而死心離開。
聞殘陽沒想到秦君笑會這么爽快,抬眼看了一眼林云舒,從桌上拿起無痕劍就向外走去。眾人見狀,一并涌了出來。
李壁有些擔心,勸二人道:“兩位都是人中翹楚,武功非凡,千萬留神切莫傷了對方。”
少塵小聲對李壁道:“師父心愿已久,父親想攔是攔不住的,且看了再說。”
林云舒也著急道:“聞大俠、師兄,助興而已,說好了不用內力,點到為止即可。”
二人看向林云舒,隨后各自凝神,亮出招勢。
秦君笑左步上前,右手持殘云刀架左手上,刀刃向上,擺出掉手橫揮攔腰應敵之式。聞殘陽以“懷中抱月”式面北站定。相持片刻,聞殘陽劍在胸前挽出一個小花,旋即起右足,形如風車之圓轉,持劍向秦君笑平砍而來。眼見劍至,秦君笑用刀上架,刀劍一觸即開后上步轉身,雙手持刀轉鋒,刀自上而下劃出一個小弧線,斜掃向對方腰際。聞殘陽轉身避過,左手伸展似鳳凰之掠翅,右手劍挽前花反挑而上。秦君笑上步平掃,順風勢成掃秋葉磕開反挑而上的劍招,繼而跨步挑撩而上。聞殘陽見刀勢撩割似如奔雷,搖身回后仰轉,以“回首盼月”之式,將劍向對方腰側刺出。秦君笑迅即刀轉自左手,斜削而下。豈料,聞殘陽盼月之勢未變,只是將身形轉而復轉,連環三步,步步相接其勢,將無痕劍圍著秦君笑腰身刺出。秦君笑心下惱怒,驀然騰身而起,將殘云刀以橫掃千軍之勢掃向無痕劍。方此時,聞殘陽也借退步躍勢之勁,速即走舞高飛,無痕劍立即蛻變劍招,以“日出推云見無痕”之勢,蓋向殘云刀。
圍觀眾人立刻傳出叫好聲。高手過招,不動則已,動則驚雷若奔。招式奇特,應變靈活,出其不意,常人之所不能,焉有不好之理?
一陣刀劍相擊,數十招之后,聞殘陽后退立定道:“久聞風卷殘云十三式凌厲無比,無人能及。秦寨主刀勢凌厲果然不虛,只是不以十三式應敵,莫不是瞧不起聞某?”
“聞大俠說笑了,秦某知道聞大俠無痕劍逐月追云皆在月輝之下練就,劍吸月輝,冷芒乍瀉,即使劍影也能傷人于無形。偏巧這個時辰春高日暖,你我二人只是切磋又不曾使得內力,我秦某怎好在自家門前欺占貴客的便宜不是?”
林云舒見二人停下,急忙上前制止道:“師兄所言甚是。今日是李公子送聘之喜,聞大俠身為李公子師父,遠來是客,怎好讓聞大俠在此舞刀弄槍?二人伯仲難分,又不是在爭奪天下第一,不如就此作罷。”
李壁也連忙說道:“二位都是我九龍英雄豪杰,武功卓絕,我等佩服之至。自古俠之大義者,非但武功獨步天下,更在于匡扶正義,為國為民。如今韓黨橫行倒行逆施,我們尚不知將來如何,且在這里若是自家人傷了自家人,有失和氣不說,反給敵人可趁之機。二位就此停下可好?少塵,還不快請你師父進屋?”
少塵一聽,連忙上前。眾人雖說未能盡興,但正如林、李二人所說,若要分出高下天昏地暗地殺將起來,那可就真的不好了。于是,眾人一陣說笑,一邊夸贊二人刀劍精湛了得,一邊各擁著二人走進大堂。
林云舒命弟子早些備下午膳,然后自桌上端了茶盅,向聞殘陽走來。
秦君笑與他人喝茶談笑自如,看見似曾未見。聞殘陽身份特殊,秦君笑若要相攔不免失了氣度,故此視作無睹。眾人皆知二人情誼非常,見秦寨主都不曾介懷,也就言笑如常。
林云舒以茶代酒敬向聞殘陽道:“聞哥哥,我知道這里留不住你,可曾想過去往何處?”
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云。迫而察之,只見花如云淥波灼若芙蕖出,又似云情意怯雨羞。聞殘陽胸中騰起無名業火,卻也發泄不出。想當日,何等豪言壯語,而如今,花如云真的成了身邊掠過而抓捏不住的流云,就連殘云刀也不能好好領教一番,怎能不心中頹然?究竟是秦君笑手段了得,還是時不我待?可是這等場合,也不便發作。眼見花如云披羅衣之璀粲兮,綴明珠以耀軀,轉眄**,光潤玉顏,聞殘陽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聞哥哥,且喝杯熱茶暖暖再說。雖然春暖,寒意尚未祛除殆盡,今后要多愛惜自己。喝酒傷身,也要少喝才好。”
聞殘陽點點頭,“嗯”了一聲,待想說云妹不用為我擔心,卻在接茶時觸到盅底有一個紙條,隨即不再言語,眼看著花如云輕裾飄飄若流風之回雪,回身至秦君笑近旁椅上坐下。
吳山南園熱鬧,自是日日不減。你方唱罷我登場,百官削尖了腦袋也要躋身這韓門之下。且不說韓侂胄,就連韓的親故得勢后,也無一不奸,無一不貪。陳自強公開納賂賣官,蘇師旦掌握武將的任命大權,自三衙以至沿江諸帥,明碼標價。樞密、宰執、臺諫、侍從等重要官員各懷齷齪心思,焉能不拜韓府之門?
這日,韓侂胄因各官相繼攜禮賀過南園建成,遂大擺筵席宴請賓客。開宴尚早,韓侂胄想著林中竹樓落成,心中惦念,遂起身前往。京鏜、蘇師旦、沈繼祖、程松、劉德秀、吳曦等一眾官員也跟著前往。看著布置的竹籬草舍,韓侂胄隨口說道:“好一派田園風光,松壽應該歡喜不過,只是欠缺犬吠雞鳴呢。”誰知話音未落,耳邊就響起了狗叫聲。韓侂胄回首一看,原來是趙師擇正在那里學狗叫呢!有這樣高級的狗,韓侂胄不由心花怒放。趙師擇本是燕王德昭的八世孫,一個堂堂的宗室爺。為了討好于人,他連陳自強、蘇師旦也都著意奉承,韓侂胄焉能不樂?眼前諸人為名為利,果真無所不用其極。
后有人做詩諷刺:“叩頭雅拜尊師旦,畫膝為書薦自強。更有一般人不齒,也曾學犬吠山莊。”可見,韓侂胄威福任意、朝臣奉承及阿諛丑態,果真到了登峰之地。
宴席盛況當前,熱鬧一時。韓侂胄得意,有些忘乎所以。“路人莫作親王看,如今姓找不如韓。”皇族仕進也不得不走韓府門路,眾官想求私利,這眼里哪里還有寧宗這位傀儡?
宴酣之樂,非絲非竹,在于諸官百般獻媚。韓侂胄心下歡喜,忽然想起李壁等人一事,不禁開口道:“近來朝局安穩,眾人皆盡所能各司其職,只是不知當日盡驅偽學之徒,可有消息傳來?”
沈繼祖道:“清流雜談,不足為懼。如今他們且多下野遠黜偏荒之地,大人大可放心。”
韓侂胄看向程松,道:“程大人,眉州方向可有消息?”
程松見問,心中惶恐,卻也硬著頭皮道:“下官不才,有負大人厚望。新近得到消息,說丹棱何知縣被殺,眉州杜明道正在調查此案。目前尚不知與丹棱李壁有無關聯?”
膽敢刺殺朝廷官員,犯上作亂,這還了得?韓侂胄一聽不悅,卻也不想在宴席上發作,隨即道:“如今天下太平,卻總有人謀逆作亂,看來除惡尚需務盡。容郭某擇日奏請皇上,派兵清剿亂黨,還我宋土一片安寧。”
眾官聞聽,點頭稱是。
蘇師旦道:“川蜀蠻荒偏遠,自以為離臨安城遠,出些刁民在所難免。成都府路還駐扎在那里,依我之見,應該無人敢和官府軍隊為敵。若是查明果真與李壁等偽學亂黨有關,動用眉州即可,大人何須奏請皇上?”
此時的吳曦已官升太尉,趁機也道:“川蜀乃下官故里,大人若是放心,容下官親去調查丹棱一事,他日定給大人一個滿意答復。”
韓侂胄道:“吳太尉就不用為此事費心了。樞密院都承旨蘇大人剛才所言,我們也都聽見了。再說,程大人一直督辦打理眉州丹棱事宜,此事還是由他辦妥吧!”
程松急忙道:“多謝大人厚愛。下官這就飛鴿傳書,徹查此事。”
韓侂胄道:“不急不急,老夫也就隨口說說,怎可為些瑣事擾了大家雅興。來來來,我們繼續喝酒賞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