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親的流程，謝清瑟早早便開始背了。

　　也多次在自己的腦中模擬各種情形。

　　比如，假如她在進府門的時候崴腳了，不要緊張，淡定起身，放慢步伐。

　　只要自己不慌，慌得就是別人。

　　比如，自己因為太緊張，忘了下一步驟該怎么做的時候，跟著燕黎昭，絕對不會錯。

　　哦，還有，聽說那日，需要早早起身準備，一直到禮畢送入洞房都不能吃東西。

　　所以，她前一日需要多吃些，上轎前還可在袖中藏個雞蛋路上吃。

　　還有她的貓，墨墨和大橘它們，都要穿上紅彤彤的小衣服……

　　而真到了成親這日，從早間被王氏喚醒開始，謝清瑟的腦間便是空空的。

　　熏香浴洗、披嫁衣、梳發。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比翼共白頭。”

　　……

　　謝清瑟眼睛眨了眨，望向鏡中為她梳發的王氏。

　　她無比認真地為她梳發，專注地仿佛這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娘？”

　　她有種不真實感。

　　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王氏聞聲抬眼，眼角泛紅，眼下泛著青黑色，即使有妝容掩蓋，依舊遮不住她的憔悴。

　　但她笑的溫柔而有力，“乖寶，怎么了？”

　　謝清瑟想搖頭，但擔心自己的動作影響到她的動作。

　　她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好，只是望著她。

　　“乖寶是不是緊張了？”王氏五指靈活地為謝清瑟挽發，“莫多想，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會有嬤嬤在你身邊指引你，你什么都不用擔心，只需要美美的就好。”

　　謝清瑟喉間一動，有些哽咽。

　　她點點頭，沉默地望著鏡中忙碌的人，視線一寸寸地，要將她的模樣印在心底。

　　王氏自是注意到了，她故作輕松的調笑，“是不是覺得娘今日不如往日美？娘是故意的，今日是乖寶的大喜日子，娘怎能搶了乖寶的風頭呢，是不是？”

　　“不過，娘的乖寶是最美的，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謝清瑟忍不住上揚唇角，嗓音略啞地回答：“若我沒記錯，大姐姐出嫁那日，娘也這般說過。”

　　“是么？我不記得了，那便是沒有說過的。”王氏耍賴皮的眨眨眼睛。

　　梳完發上妝，最后蓋上紅蓋頭。

　　隨著外邊一聲高亢喜慶的唱禮，熱鬧的樂聲響起。

　　謝清瑟在嬤嬤的攙扶下向外走。

　　王氏已經提前去到了謝丞相身邊，兩人望著一步步走來的少女。

　　她穿著紅嫁衣，披著紅蓋頭。

　　跪地叩首。

　　此去，她不再是謝家二小姐，而是燕夫人。

　　謝丞相背在身后的手緊緊握著，“乖寶，吉時到了，去吧。”

　　他給旁邊的謝清蕭一個眼色，謝清蕭在謝清瑟面前蹲下，“小妹，二哥送你。”

　　謝清瑟輕輕嗯了一聲，趴在他的背上。

　　在謝清蕭起身的瞬間，一陣微風吹來，蓋頭掀起半邊，謝清瑟看到眼睛紅紅的母親和強忍不舍的父親。

　　她下意識露出自己最燦爛的笑容。

　　即便她也一樣是眼眶通紅。

　　“小妹，增高的墻頭已經拆除了。”謝清蕭背著謝清瑟往府門外走，一步一步穩健而緩慢，“想家了隨時回來，二哥在墻下接著你。”

　　謝清瑟抓緊他肩膀處的衣衫，“嗯，我記下了，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