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兒子和宮女們不斷的安慰丁姬,但丁姬知道都只是不讓她有心理負擔而已,然而其早已經看透生死,雖然其如今貴為太后,居住于寬敞明亮的中安宮,但對她而言不過是從定陶國的王宮那個“小鳥籠”搬到如今的“大鳥籠”而已,身份也只不過由恭王后改成了帝太后,有什么意義?而自己的一生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苦”!
丁姬的父親丁坤,在劉康還是山陽王時,是山陽國下轄瑕丘縣的縣長,后來劉康離開山陽國而轉去了定陶國,丁坤也被調離瑕丘縣,調任廬江郡居巢縣做了縣令。
丁坤消息真是相當靈通,先是得知廬江郡太守一職空缺,同時又得知劉康的王后張氏一直沒有為劉家產下一兒半女,于是為了自己仕途,就將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了劉康做妾,而此時的丁姬芳齡不滿十四,如果按照現在的標準還算是幼女。
但非常不幸的是,孩子一出生便被婆婆傅瑤強行抱走撫養,這對于丁姬而言如何不是一個打擊,然而更大的打擊接踵而至,丈夫劉康在慶祝自己二十歲生日時,醉死在了酒桌上,而此時的丁姬卻還不到十七歲,將來的日子里卻要一直守寡。
更壞的消息再次打擊著丁姬,婆婆傅瑤為了自己的計劃,狠心將孫子過繼給了成帝。
丈夫英年早逝,自己的兒子也已經無名也無實,留給丁姬的還有什么?如果有的話,那就是一個字,“苦”!
劉欣知道丁姬的這次蘇醒很可能就是所謂的“回光返照”,一旦再次暈迷就很可能永遠不會再醒,于是問丁姬還有什么未了心愿?
而丁姬的遺愿是希望兒子可以陪她一起去看看大海。
劉欣知道丁姬腦子里的腫瘤隨時隨地都會要了她的命,而從長安到能看到海的地方,起碼都有一千五百公里以上,而以現在馬車的速度,就算是日夜兼程,起碼都得要個把月的時間,這就是在和時間賽跑,必須抓緊一切時間才能幫助丁姬完成遺愿。
劉欣真不愧是“三好皇帝”,立刻急詔三公覲見,全權委托三人暫時幫忙處理朝政。
這事結束之后,劉欣調派了一對人馬,一起陪同丁姬東去。
劉欣不辭勞苦,真可謂是日以繼夜,日夜兼程,已經不記得看到了多少次日出日落,經歷了多少次風風雨雨,但當一行人行至定陶國境內,丁姬想順道去劉康的墓前祭拜。
在祭拜完之后,一行人準備繼續東行,此時,丁姬的病情卻突然惡化,而且眼睛也已失明。
丁姬知道如今繼續東去也無法完成遺愿,便希望兒子能夠為自己唱一首歌,劉欣因為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平時就很少唱歌,如今丁姬卻希望他唱首歌來彌補無法完成遺愿的遺憾,就勉為其難的開口唱歌。
劉欣為丁姬唱了一首歌現代人都耳熟能詳的兒童歌曲--《世上只有媽媽好》。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媽媽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離開媽媽的懷抱,幸福哪里找。
丁姬雖然從來都沒有聽過,但聽了之后很喜歡,也感到很欣慰。
在劉欣的歌聲中,丁姬面帶微笑離開了人世。
劉欣回到長安之后,在天祿閣內召見師丹,詳細了解有關奴隸的信息。
了解了詳情之后,劉欣才知道,奴隸一直以來都被奴隸主們稱為“會說人話的工具”,就可想而知,擁有奴隸的主要目的,就是為其創造價值。
對于奴隸主而言,一般情況下都愿意使用奴隸,一個最根本的原本是出于對成本的考慮。
此時,一匹馬的平均價格為兩千錢,一頭牛的平均價格為三千錢,而一個奴隸的平均價格為五千錢,也就相當于一匹馬加一頭牛,但馬的使役年齡平均為十五年,而牛的使役年齡平均為十年,而很多工作是牛馬驢這種動物所無法做的。
五千錢就可以使用一個奴隸一輩子,如果請一個工人一年所支付的工資都差不多要接近二千錢,這個成本要節省多少?稍微有點理財頭腦的人一算就明白了(估計,那時的奴隸主就已經懂得‘你不理財,財不理你’的基本概念了)。
而人力成本會持續向下游傳導,舉個例子,兩間同樣是生產布匹的作坊,甲作坊全部使用奴隸,乙作坊則全部使用工人,兩間作坊的產品也相同,這種情況下,甲作坊所生產的一匹布賣到五百錢已經賺到暴利,而乙作坊所生產的一匹布賣到五百錢,弄不好就的虧本,如果,乙作坊因為成本原因而提高銷售價格,那必然會影響銷售量,因為經銷商對于廠家的成本不敢興趣,他所關心的是自己的利潤,而消費者就更不會去關心什么成本利潤之類的問題,他們所關心的只有價格和質量。如此一來,乙作坊的命運只有兩個,要么倒閉,要么被甲作坊兼并。
因此,盡管朝廷三令五申的要限制奴隸的數量,但山高皇帝遠,加之只是口頭上的禁令,并沒有任何的懲罰性,所謂的“限奴”就只不過是“耳邊風”而已。
奴隸主們的心理則是,能省一點算一點,能用一天是一天。
而奴隸的來源,有些則因為自己的土地連年遭災,地里的莊稼顆粒無收,為求得生存,也只有賣身為奴;有些則是因為家庭入不敷出,無法養活眾多子女,無奈只得將其中幾個賣身為奴;有些是因為欠了高利貸無法按時還上,債主直接將其賣身為奴。
相對而言,在皇宮里面工作和生活的太監宮女們雖說也是奴隸,那都已經算是非常幸運的,有些奴隸真的過著“與牛馬同欄”的悲慘生活。
雖然先皇先帝們都提倡過“限奴”,但都收效甚微,現在看來,其根本原因還是沒有下狠招,讓奴隸主們有空子可鉆。
劉欣了解到,王公大臣一般情況下,除了是大地主之外,還是大奴隸主,如果將“限奴”一事拿到朝堂上去與其商議,得到的結果一定是反對聲大于贊同聲,這樣一來,反而是浪費大家的時間,更主要的是,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奴隸們還要繼續遭罪。
于是,劉欣在“限奴”一事上處理的非常圓滑,并未采取像之前“限田”那樣的強硬手段,而是來了讓所有奴隸主都為之膽寒的“溫柔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