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張楠帶著方同去了樓下辦公室。

　　張楠先給方同介紹了一下這幾天的進展。他們按照方同說的思路已經在抓取外部數據，但關于擠水分的標準還在討論之中。

　　方同看了一眼，簡單提出兩條修改意見。

　　“這樣能行嗎？我總覺得不夠權威。”張楠有些擔心。

　　“沒關系。”方同瞥了一眼張楠輕笑一聲，“反正你們團隊跟權威沾不上一點邊。”

　　“可平臺和制作廠商能認嗎？”

　　方同不以為然地解釋說：“你們的數據是抓取的外部數據，本身就不準，剔除水分的標準也是人為設定的。這本來就是不夠權威的做法。”

　　張楠瞪大眼睛一臉不解，心想這不都是你的主意嗎？

　　“前期抓取外部數據只是權宜之計，等你們有了影響之后可以再跟平臺談，未來平臺開放部分有限的數據接口給你們也不是沒有可能。”

　　張楠還是不放心：“未來是未來，如果我們第一仗都打不響，哪還會有什么未來？”

　　方同笑著搖搖頭：“你們目前的數據和標準做真正意義上的數據服務還遠遠不夠，但用來打假已經綽綽有余。你們抓取的數據或許不夠精準，但對各個制作廠商的節目來說卻是公平的，因為都是同一個技術方案，并沒有差別對待。”

　　張楠沒說話，順著方同的思路開始思考。

　　方同接著說道：“至于剔除水分的標準也不可能完全精確，但水軍賬號有些特征大家都有共識，或許會有誤殺，不過同樣是一視同仁。這就夠了。”

　　“真的夠了嗎？”

　　“夠了！起碼你們的態度是公正的，標準和技術方案以后可以再慢慢完善。告訴大家皇帝沒有穿衣服不需要什么權威，只需要說真話就行。綜藝行業的真相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情，大家對假數據有時候能得到一些短期利益，但更多的時候其實是受害者。只不過大家身在其中被裹挾在里面，不得已而已。”

　　聽到方同的長篇大論，張楠總算松了一口氣。

　　“所以你們就是那個說真話的小孩，而且你們是最合適的。身在行業邊緣，無足輕重，沒有任何利益瓜葛。要是一個行業大佬來做這件事，大家反倒不相信了。”

　　張楠被說得仿佛自己是天選之人一般，頓時摩拳擦掌地問道：“同哥，我們什么時候開始打假？”

　　“不著急，再等等。你們再磨一磨技術方案。”

　　“咦？同哥你剛才不是說技術方案不重要嗎？”

　　“技術方案是不重要，但打假的時機卻很重要，你們只有一次機會，要打就要打得全行業震動。”

　　張楠一下子又蔫了：“那要等到什么時候，我們可耗不了多久。”

　　方同知道張楠的意思，他跟范東升加起來其實也沒投太多錢，這八九個人的團隊每個月也是不小的開銷，張楠是心虛在這里。

　　“這段時間也不能浪費，技術方案和標準雖然在打假的時候不用太較真，但以后真正提供數據服務的時候就是你們的看家本領了，你們可以再深挖一下，設計一些以后為商家、平臺和制作廠商提供的服務產品。”

　　方同的這句話沒有錯，只不過是長遠考慮。張楠點頭認同之后，臉上的憂慮卻并沒有減輕。

　　方同笑著輕嘆了一聲，他知道張楠或許有些沖勁兒，卻不是能沉得住氣的人，有些話可能還要說得再明白一些。

　　“《仲夏夜之夢》節目快結束了吧？”方同突然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張楠一愣，反應了幾秒之后說道：“快了，平臺不是太滿意，后面四期節目合并了一下，砍掉了兩期。”

　　“皓娛有個習慣，絕不讓自己的制作部空檔，《仲夏夜之夢》結束之后應該很快就會上一檔新節目。這檔節目是邢有達親自抓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節目組都沒有放在皓娛大廈。不過我聽說好像已經開始錄制了。”

　　“你是說……”張楠將信將疑地說，“我們要針對這檔節目？”

　　“不是我要針對邢有達。”方同解釋了一下，“只是他在上一檔節目吃了虧，肯定會在自己親手抓的節目上證明一下自己，而且皓娛財大氣粗，即便連請水軍也一向不吝嗇。如果邢有達憋足勁想搞一場聲勢浩大的亮相秀，也許是你們的一個機會。”

　　張楠茅塞頓開，連連拍手叫好。上次他們“綜藝觀察”的公號就在邢有達身上占了個大便宜，沒想到這次竟然又是他。

　　真是緣分天注定……

　　當然，方同并不介意做個幕后推手。因為他知道邢有達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張楠頓時有了信心，立即安排人隨時關注皓娛的節目情報。

　　正聊著，突然門口傳來一嗓子吆喝。

　　“快來吃冰棍嘍！”是范東升的聲音。

　　今天天氣挺熱，方同來的時候也從東哥那里順了一些雪糕過來，沒想到范東升也想到一塊兒去了。

　　方同扭頭一看頓時有些傻眼，自己剛才不過是拎了一袋子雪糕過來，范東升卻是推著一整個冰柜來了。

　　“你改行賣冰棍啦？”

　　“你才賣冰棍呢！”范東升嗆了他一句，“你不知道，這個牌子的鹽水棒冰特別好吃，你別看它便宜，可不是哪兒都能買得到。我好不容易在半路遇到一家，干脆全買下來了。”

　　方同驚訝得目瞪口呆：“所以……你連人家的冰柜也買下來了？”

　　“廢話，要不然這么多冰棍我怎么帶回來，路上還不都化了？”

　　說著，范東升張羅著把冰柜重新接上電源。

　　方同哭笑不得，手里卻不客氣，直接打開冰柜搶過一個：“你還真是不辱暴發戶的大名，為了賣跟冰棍把人家連鍋端了。”

　　范東升自豪地翻了個白眼：“你管得著嗎？我女朋友愛吃，別說是一個冰柜，我連冰棍廠都想買下來。哪像你？拿人家大明星都不當回事。”

　　女朋友？方同想起張楠剛才說過的情報。做范東升的女朋友還真是幸運，買冰棍廠這種事他真能干得出來，關鍵是他也買得起。

　　方同也很想知道是哪位仙女垂憐了范大少爺這個奇葩。

　　正疑惑的時候，從門口一蹦一跳地進來一個女孩，嘴里叼著一根冰棍。

　　方同一愣，這女孩他認識。

　　這不是上次大家擔心他落入胡遙的魔爪，開玩笑說要拯救他的崔畫嗎？

　　他們倆怎么走到一塊兒去了？進展還如此迅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