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俏掙扎了幾下，沒能掙脫開......

　　“嘶”的一聲，時謙擰眉松開了她，口腔中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時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似乎從那次酒局上，看到她巧笑倩兮地坐在薄緋夜身邊，他就想這么做了。

　　“連家的債我替你還，薄緋夜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甚至更多，只要你離開他，回到我身邊來。”

　　瞧他那樣子說得挺真誠的，可連俏卻覺得荒唐得可笑。

　　她笑，眼角笑出了淚。

　　“時謙，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這樣子挺犯賤的？”

　　前一秒用最狠的話刺傷她，后一秒又要她回到他身邊，時謙也覺得自己這種行為真狗！

　　可那又能怎么辦呢？

　　“犯賤總比心痛來得強(qiáng)。”

　　這話在舌尖繞了一圈，才緩緩說出來，滿嘴的苦澀。

　　連俏這兩年疲于還債，曾經(jīng)甜蜜過往，她大多都不太記得了，唯有那個雪夜，當(dāng)時寒風(fēng)徹骨，冰天雪地，那種凍得就快瀕死的感覺，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是一陣惡寒。

　　“早知如此，何必當(dāng)初呢？”她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逼迫眼角那多余的淚倒回去，再次正視他時，勾唇一笑，千嬌百媚中又帶著灑脫決絕，“時謙，你知道嗎，最難捱的那些日子，沒有你，我都照樣趟過來了。如今的你，還有那些你想給的，我都不稀罕了。”

　　時謙喉頭一哽，還想說些什么挽留她，這時連湛已包扎好，在走廊那頭喊了聲“姐”。

　　連俏撇開他手，朝連湛走過去，臉上換上自然笑容。

　　“他沒為難你吧？”

　　連俏搖了搖了頭，“還沒吃晚飯吧？想吃什么？姐請你吃大餐。”

　　連湛很懂事，出了醫(yī)院后，在路邊小面館點了一碗面。

　　吃到一半，連湛把臉從面碗中抬起，看向?qū)γ娴倪B俏，“姐，你跟那個男人分手吧。”

　　成年人的世界剖開來總有那么多不體面，對于和弟弟談這件事，她總是有些避諱，可既然他提了，她也沒有逃避了。

　　“姐讓你在同學(xué)們面前丟臉了，對不起。”

　　“不是這樣的。”連湛急了，連忙握住她冰冷的手，一下子眼眶也紅了，“姐，我只是不想你受那么多委屈。其實我爸的那些債，你完全沒必要攬在自己身上，社會都不管他們，你管他們做什么？”

　　連向榮銀礦上的工人大多是合同工，沒交社保，就是得了重大疾病，也沒社會保障這塊。

　　也正是如此，那些人走投無路，找上門來，打她媽打成了腦震蕩，還說要放火和她們同歸于盡。

　　想到這里，連俏不由得羨慕連向榮，他進(jìn)去了，倒是落得個一身輕。

　　“再說了——”連湛話到嘴邊，頓了頓，“再說了我爸沒發(fā)達(dá)前，讓你和媽媽跟他過苦日子，一發(fā)達(dá)，就把你們拋棄了。這樣的人，也不值得你替他背下巨債。”

　　“要不然我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把這些債留給你和媽？”

　　連俏也不是沒這樣想過，可終究是舍不得，她要是真丟下這爛攤子不管，那些債主們指不定對他們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來。

　　她反握住他手，語氣溫柔，“阿湛，姐知道你心疼我。這兩年債務(wù)也還得差不多了，等還完了，我就跟他分手。你只管讀好書，債務(wù)的事，你就別跟著瞎操心了，知道了嗎？”

　　連湛“嗯”了一聲，眼淚不爭氣地啪嗒啪嗒掉下來，砸進(jìn)熱氣騰騰的面里。

　　他爸進(jìn)去那會，他都沒哭，只覺得罪有應(yīng)得，可一想到他姐一聲不吭獨自扛下所有，他就難受得不行。

　　“姐，以后等我工作了，我養(yǎng)你。”

　　連俏從來不是個愛哭的女人，可當(dāng)連湛哽咽著跟她說這句話時，她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快吃吧，面要糊了。”

　　兩人才重新拿起筷子，連俏的手機(jī)響起來。

　　手機(jī)屏幕上三個大字——薄公子。

　　金主的電話，不敢不接，她劃過接聽鍵，聽到他查崗似的問：“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