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有一處很大的院子,正值花期的三角梅沿著墻一路延伸到了外面,算不算另類的攬客魅力?
院子面前的小巷兩邊停著許多豪車,將原本的雙向道硬生生地濃縮為了一條道。若遇雙向來車時,總是要找旮旯犄角處避讓。
此處已是車滿為患,兩人在院門前下車,唐平將車開到其他處去停放。他抬腳邁入,邊走邊陳述這家菜館的歷史。遇上打招呼的熟人,他微微點頭,面容是公事場合的嚴謹。然而,當他回首看她時,眉宇之間總會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里吃飯沒有服務員送來菜單,是自己直接根據墻上的菜單寫下來,寫好自己的餐桌號,挨著順序排放起來,廚師便根據這些菜單做好菜,由服務員與客人配合傳送到桌上。
蕭湛南寫好菜名,放在末尾處,帶著她落座在院角落的位置,三角梅的花辮覆了滿桌,頗有讓食客在鬧哄之中感受閑庭落花之意。
宋青禾想不出來蕭湛南是會來這種地方吃飯的人。他從小生活優渥,盡管父親早逝,但其母親能力不俗,加之楊卓與鮑勃的再婚,更是讓他享受著頂級富豪家庭孩子才有的生活富庶。從他在這放質樸院落的融進來看,他應是有屬于自己的生活土壤。
突然,花瓣飄落進她的發間。蕭湛南伸長手臂,替其摘下,捻在指間:“青禾有時間應該好好逛一逛清荷居的花園。”
她說:“外界傳言蕭董酷愛荷花,所以在清荷居的花園挖了兩個池塘,一個種荷,一個養魚。”
“傳言屬實。”
等餐無聊,她用桌上的花辮擺著造型,頗具孩子心性。她將桌上的花分開楚河漢界,他的歸他,她留守自我。然而一陣風吹來,掀起了花瓣雨,攪渾了他們的各自為陣。
蕭湛南抽著煙:“青禾最近抽煙少了。”
“畢竟師兄的話,我不敢不聽。”以前稱呼師兄是敬語,如今更像是調侃。
他喜歡的是后者。
他進一步要求:“那不如索性戒了?”
聽上去像是詢問,實際上卻是讓人難以反抗的命令。
她恍若變成了聽話的學生,從口袋里面乖乖地摸出了煙與打火機來。
他抓起桌上的煙,看著她:“看來青禾有些急不可耐。”
“我這是不想更多地耽誤師兄時間。我拿到我想要的,而師兄也好另謀新歡。”
煙盒在他手中蹂躪變形,卻仍舊是笑著的:“于我而言,新歡與舊愛是同一定論。”
此時,服務員的聲音傳來他們的餐桌號,蕭湛南起身往前走了幾步,接過西紅柿炒蛋放在桌上,又抽出筷子遞給她。
她接過,吃著:“你好像很喜歡吃西紅柿炒蛋?”
“這是我爸會做的唯一一道菜。”他也不知道為何?三歲之前的記憶,他獨獨對這個記憶猶新。
他們桌的菜一一送上來,四菜一湯的配比,兩人吃著實多了點。
她提議:“要不要叫唐平進來一起吃?”
他將唐平的電話點開,手機遞給她:“你來。”
她看了他一眼,未接電話,低頭悶聲吃著飯。這一舉動,無疑是在放權。而對于他生活的操控之權,又豈是可隨隨便便接管的?
蕭湛南收了手機:“青禾還是膽小了些。”
用餐期間,蕭湛南總會時不時的吐出一兩句話來,宋青禾時而接,時而不接。兩人之間從不緬懷過往,他們那段淡如水的來往,實在無法將這漫長的歲月濃墨重彩的裝扮起來。
他告知著自己這次要去的時長,回來大概在什么時候?叮囑她在家要好好吃飯,工作上若有任何問題,皆可給他電話,不用擔心會打擾到他。
他本想問她想要什么禮物?想了想,覺得這定是無解。便改了口:“青禾不會趁著我出差,搬回公寓吧?”
“蕭湛南也有不自信的時候?”
“自然有。”
“住在清荷居多好,有人做飯,有人收拾房間,有人對你噓寒溫暖。”說到這,她抬眸看著他,停了話語。這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絮叨之語恰好是這四字成語的擴展。而這些話,自父母出事以來,她便很少聽見了。
他笑出聲:“嗯。我不在的時候,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找張媽,想吃什么就告訴他們,不要覺得拘謹。另外,我書房的密碼是040705。電腦密碼也是這個。”
“嗯。”她想書房這個地界她還是用得到的。
“在外應酬不要飲酒,讓唐平陪著你去。盡量在十點以前回家。”
“嗯。”
“青禾既然已經答應戒煙,就要說到做到,我不喜歡言而無信之人。”
她將筷子放在碗上:“蕭湛南,你這是更年期提前了?”
他淺淺笑著,手指敲在她的頭上:“不識好歹。”
出了餐館,蕭湛南先將她送到了宋氏樓下。到了,卻不愿放開她的手:“青禾,要不要送送我?”
她看了一眼唐平:“我陪吃不陪送。”
“好。好。去吧。去吧。”他放開她的手,看著她走進大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