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遠超人類文明歷史的國度,也是青山闊天上飛禽走獸,江河湖海中古早魚蟲,一切“非人類生物”的家園。由6500萬年前大災變后的新物種們創立,它們以一顆經歷劫難仍屹立不倒的古樹為核心而發展,日夜供奉著被賜予生命并滋養著的大自然,歷時千萬年逐漸成型,那顆古樹存在至今,恐已有近億年之久,被弗林人命名為,姑息樹。
龕中庭院內種著的,是由其作母體產生種子培育的“子樹”。弗林民眾堅信,姑息樹從災變中存活的超自然現象,是因其中住著神靈,并稱之為“自然之靈”。
成立伊始的弗林,并沒有領袖,只有自由的信眾,它們將自然之靈和古樹敬拜為神,設立神龕,鎮守護佑著自由的弗林。這樣的狀態持續了近五千萬年,這其間由于難以避免的自然選擇,弗林物種的更替與進化生生不息。
直到大約十二萬年前,名為“獅子”的生物出現了。它們是天生的領導者,第一任弗林王的任命,因其接近古樹時,突現“靈芒”,信眾們認為這是自然之靈對獅子的認可,并將其身像以木雕刻于神龕,這是其他物種千萬年都未曾有過的殊榮,弗林王一世也在登基時許諾,將自由之風吹遍這優美國度的每個角落。
不得不說,獅子們的管理能力立竿見影,它們將自由而不放縱詮釋得淋漓盡致,欣欣向榮的國度讓所有民眾認可了這個新王的物種。
起初弗林并不介意任何新物種的產生,哪怕它們自立宗族也罷,然而人類文明的飛速發展,讓弗林王不得不關注這“天賦異稟”的民族。
史料記載自“人類”出現以來,令大自然岌岌可危危的重大戰爭共開展過數十次,弗林王見狀試圖融入人類文明,與其溝通交涉,并責令全境民眾學習人類語言,以圖勸阻人類莫再引起戰爭。
弗林王十三世在位時,姑息樹靈芒萬年難遇驚現,不知來自何處的“異域使徒”莫名地幫扶政務,弗林的各方面的發展確實一日千里,據史書對比,那時的鼎盛弗林,繁榮程度已經超越這顆星球上的一切國度。
卻在這時,距離不遠隔海相望的比鄰島國---遺芬,發生了重大的“核泄露”事故,江河湖海無一幸免皆被污染,動物飲下含有“核輻射”的水源,會出現精神紊亂或記憶缺失等嚴重機體損害。植物的生長也受到了抑制,甚至變異出帶有毒性的突變體。弗林人都不會忘記那末日的年代,樹枯花萎,鳥獸斃亡,短短數十日,地球生物數量已然減半,弗林民眾仰仗獨立的溪水源,強健的體魄和姑息樹的庇佑,幾乎毫發無損。
這時,弗林王十三世卻站了出來,他心系神靈,靈芒再現,以姑息樹為供給中樞,擴建水渠,開通水閘,大量汲取了靈芒的溪水匯入江流之中,湖泊海域被凈化,損失急劇縮小,傷亡不再擴散,世界歸于和平。
由于先前多起惡性戰爭的掀起也與遺芬息息相關,這座罪孽深重的國家終于解體,最終劃為北國殖民地。
這樣的做法將弗林王十三世置于眾矢之的,畢竟開通弗林水源也代表著弗林民眾也將受到逆流輻射的威脅。但弗林王十三世也因此成為了繼弗林王一世后第一位自主祈出靈芒的王,他被推上道德制高點的同時,自己懷有身孕的女兒葉薇爾卻因外出醫助民眾,遭少部分反流的混雜著核輻射的溪水影響,機體嚴重惡質變,彌漫纖維性壞死擴散,器官面臨衰竭危險。弗林王十三世顧不得后悔,成就大業無可避免有犧牲,只是對象竟為自己無辜的女兒,數十名巫醫各顯神通,仍難以從病疾手中奪回這名偉大的母親,弗林王揮淚決定即刻剖腹,話說的斬釘截鐵。最終,第一名從尸體中剖出的弗林王的繼承者出現了,名為---文森特。
同期,姑息古樹周邊緊急被數十顆高杉移種擋住,只有王室和擁有許可的民眾才可接近。那時還曾引發過幾場爭議,只因提出此方案的也是那些異域使徒,大臣們擔心王被蠱惑,在剛為弗林立下赫功的王據理力爭下,審議依舊全票通過。最終弗林王十三世對這種匪夷所思的做法解釋為:“免除喧囂,還神靈一片寧靜”,昭告天下,后遂無問津者,自那之后,“異域使徒”也無聲無息地銷聲匿跡了。”
符竺將桌案上厚厚的史書合上,塵土從書縫中被拍起,在光線下如繁星,牽動著她的愁緒,
“其實小文那孩子……這些年變了很多,以前他很開朗的。”
難得有一些冗長的史料能令“觀察者”的眼睛干澀,但愿不是我真的被這歷史長河中沉積的灰塵觸動,我可不愿觸及情感一類的羈絆,那對我而言是束縛。
“怎么,前輩,覺得老身將前情提要設計過于繁雜了呢。”
她抽了一把木質圓凳,坐了下來。
“不過是些歷史學家們都不愿背誦的老經罷了。”
我眉宇輕抬,強調道。
符竺聽罷眼神卻一亮,看向我,
“前輩令文森特或是那個繪者如此著迷的特別之處,老身可能體會到了一些。”
她將桌案上鋪好的畫卷的邊角整理了幾番,
“其實,這幅畫,還沒有完全展開呢……”
我定睛一看,確實還有大部分的位置被卷住,那里是什么。
“祭祀。”
文森特突然闊步走了進來,
“二者以并,應余乎。”
“小文,看你打斷的時機,老身才剛為客人講到精彩處,”
符竺笑了笑,
“那……另一個她在哪?”
她不緊不慢地朝文森特問道。
文森特瞇了瞇眼睛,眼中埋藏著的光亮被我捕捉到,那是充滿希望的神情,仿佛已經從剛剛的憂愁中走出,
“時無余待,道悉言,古木村。”
“好,那你們即刻啟程,不過且慢,老身要再與前輩囑幾句,小文先出去。”
符竺擺了擺手,遞了一個溫柔而細膩的表情給文森特,獅人聳了聳肩,只得走出大殿。
看著他慢慢走出的背影,符竺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轉變為一種復雜的黯然神傷,她并沒有看我,
“想必前輩已經悉知了小文這幾年的遭遇,只是,他知道的并不是全部,老身早算到,那年的天象紊亂并不是導致民眾暴動的本質原因。
罪魁禍首是來自人類古虹國文明的一種添加物,用于其君治國時的馭民之術。這種物質,在那幾年間,被刻意流入弗林,民眾飲其泡水上癮成性,卻難料此物具有阻滯迷亂神經傳導的作用,使極易被操控,失去自由,這對弗林人而言痛不欲生。此物毒效早已傳入老身之耳,便建議小文閉關鎖國,當年弗林王十三世的個人英雄主義行為必會使弗林溪水遭到人類覬覦,小文卻執意拒絕,他說:開放乃不羈,不羈乃自由,自由為大義也。”
這時看她,已淚眼婆娑,嘴角卻上揚著,
“像,小文和他姥爺,真像。”
她終于轉向我,抹了抹淚水,
“此行的來由,應是小文相信了異志傳說,也就是:姑息樹能夠屹立不倒的原因是其可自行回溯周遭領域內的時間。此觀點至今未被證實,但小文堅信為此。恐前輩要陪他嬉鬧一番,他為三年前的固執己見一直在自責,老身進盡慰言,但無用,如若姑息古樹果真能為他平憂,老身也便無憾了。”
她將Zhao的畫卷起,遞給我,
“鞠躬盡瘁為符竺,世平國昌君有助。為母不仗萬人福,只愿驕子莫恨孤。”
她輕輕念出這句不太正規的詩,眼中的慈愛重現,匯聚在我身上,我的心顫抖了一下,在那一瞬,我竟把自己當成文森特,
“為什么不親自對他說。”
我緩緩問道。
“小文自幼愛詩書,常責怪老身不懂詩韻,這句詩,便為老身贈予小文的絕句罷。”
“你要做什么?命不久矣似的。”
我看著面前的老婆婆,現在她在我心中變得更奇怪了,我難以猜到她話語中的意思。
“哈哈,只是此行老身無法同去,如果可以的話,還請窺代替老身保護小文呢。”
我接過畫卷,我不過是個“觀察者”,卻有了“參與者”的視角,她就這樣站在大殿中央,她用了什么奇怪的魔力,竟讓我身體有些觸電般酥麻,又是那種被稱為羈絆的東西罷。
幾步躍出大殿,周圍的空氣明顯干燥了幾分,神龕中被渲染的傷感氣息也消釋了些許,我想逃離這種氛圍,使人壓抑,卻淪陷難以自拔。
高猛的獅人已經在等候我,我們即將前往擎立著遠近聞名的姑息樹的古木村,想到這我不禁用爪子摳了摳手中的繪紙卷,上面畫著的“一人一鼠”,會是誰?
這次被派往地球的清理任務,果然遠遠復雜于6500萬年前那一次罷。
“祭祀言何?”
文森特見我走過來,小聲問道,確實是個傲嬌的獅子。
“讓我保護你,小子。”
我輕描淡寫,走向出口的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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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飛的老鼠人
你們希望發生怎樣的結局?雖然我不會聽從你們,但我會看,誰都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