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今年三月份,正是春筍蓬勃生長的時節,綺春軒掌管小廚房的周廚娘,便派人在前院的竹林里挖了些。
周廚娘本想用這些挖來的筍做道湯羹,沒想到恰巧被舒窈看見了,她一時興起,便要親自動手。
去年過年時,廚房還用鹽腌了幾條火腿,舒窈想著,正好可以用來燉個腌篤鮮。
說干就干,周廚娘將新采來的春筍剝皮洗凈,切成滾刀塊,用開水略燙了燙,可以免些澀味。
青蓮將掛在灶邊的一條臘肉取下來,溫水淋洗后,交給周廚娘切成了方方正正的厚塊。
所謂腌篤鮮,如果舒窈沒記錯的話,應該是上輩子曾吃過的上海本地菜。
因這道菜最重要的一味食材便是春日的新筍,所以其他季節很難吃得到,也就更顯珍貴了。
舒窈將切好的臘肉和排骨下鍋,小火煎出油,再倒入清水,加姜片、料酒去腥。
大火燉上一刻鐘左右,舒窈拿筷子戳了戳,排骨已經差不多熟了。
于是她再將盤中的春筍放入,腌肉本身帶咸,所以鹽也不必放了,只等再燉一會兒,撒些蔥花便能出鍋了。
只是,據說腌篤鮮正宗的做法還得有千葉結,也就是豆皮,但一時半會兒的,怕也尋不到,舒窈也只好放棄了。
又見灶邊還有一籃子鮮嫩翠綠的青菜,舒窈靈機一動,擇了幾片嫩葉,洗了洗一起丟了進去。
反正味道也不會差。
等這一鍋奶白色的湯燉好后,白梅先盛了一碗出來,舒窈就著她的手搶先嘗了一口。
“噫,”舒窈咂咂嘴,心中滿足地嘆道:“真真是鮮掉眉毛了!”
廚房眾人都分得一碗,喝完后皆感慨不已。
周廚娘笑道:“姑娘每回來,可都是都便宜了咱們這些人吶!”
灶上燒火的小丫頭也笑,附和道:“可不是嘛,我看吶,姑娘的手藝怕是連周娘子您,都要自愧不如了吧?”
舒窈擺擺手,謙虛道:“單論技藝,我哪里比得上周娘子。”
“是了,我不過是幫著做事罷了,這些食譜上的奇思啊,還得看姑娘的?!敝苣镒油肜锏臏韧炅?,一邊又起身去盛了一碗,一邊口中感嘆道。
李舒窈聽著她們的贊美,有點心虛,自己這算不算占了便宜,剽竊了后人的智慧呢?
嗐,管他呢!她深知自己做飯水平一般,比旁人強些的,也就是這點子后世的經驗了。
此時的飲食,雖說也和她口味,但比起上輩子來,總顯得缺了些東西,單調了些,自己總要依葫蘆畫瓢仿制一二的。
周廚娘還說,這筍是下人從前頭陵公子的院落竹林里挖的。
舒窈仿佛聽自己娘親說過,陵表哥喜食鮮筍。這筍又出自他院里,那也少不得再多做些,帶給他嘗嘗了。
于是,她帶著青蓮白梅去了前院。
陳陵景一身素凈單衣,正站在院子中讀書,舒窈三人進去時,他竟毫無知覺。
“表哥?”舒窈走過去,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