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疑惑地抬頭,“今年冬日來得比往年早多了,冬衣更是在立冬后便分發下去了。”
“好端端的,官人問起這個做什么?”
李儀訕訕道:“我這不是見娘子這段日子忙碌得很,怕在這些小事上有所遺漏嘛。”
舒窈察覺出不對來。
爹爹從前是從不過問這些事的,府里中饋向來全權交于娘親打理。
“爹爹這話說得不對。下人們雖有足夠的例銀去買御寒的冬衣,但到底主人家給賞的,是周到,也是體面。娘親行事一向有條有理,這么些年了,您可曾見娘親忘過?”
孟氏也疑心的很,蹙眉看著他。
李儀在母女二人的對視下,也不好再打馬虎眼兒。
他只好摸摸鼻子,翁聲道:“前幾日,郎中來給雪晴把平安脈的時候,我去探望了一眼。”
李儀瞅著孟氏的神色,又急忙道:“我不過是偶然想起,上次見她和那個叫夏蘿的丫鬟身上穿的棉衣,屋里用的被褥,都有些舊了,所以今日隨口一提罷了……”
這下,連舒窈都看出了自己爹爹的心虛。
“娘子,你莫要生氣……”
舒窈知道,自上回雪晴一事起,爹爹在娘親面前總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他方才大概真是順嘴一說。
現在二人的關系好不容易有所緩和,若是再惹得娘親不快,登時為這點子不值的小事鬧起來,那便糟了。
自己也是,添什么亂啊!
于是她趕忙扯了扯孟氏的衣角,巴巴兒地看著她。
孟氏倒不至于真在孩子面前和李儀爭吵,她只喚了雪茶、雪萍上前來。
“雪茶,過來。我且問你,寒香院里過冬的棉衣與被褥,都是誰送去的?”
雪茶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禮,不服氣道:“回大娘子的話,那時大娘子本安排了雪煙前去,可雪煙扭傷了腳,便來求我替她。所以,那院里的東西,皆是奴婢親手交到夏蘿手里的。”
“主君,奴婢可以替大娘子作證,大娘子何等心善,她絕無苛待雪晴母子的意思!”
李儀嚇得站起來,罷手道:“你你,快起來,我何時說過娘子苛待她們了?”
孟氏心里有些好笑,但面上依然鎮定,“既如此,那大約就是我送去的東西,雪晴妹妹瞧不上了。”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這話里的意思,她又叫道:“雪萍,去柜子里將我那件大紅羽緞的白狐貍皮氅衣找出來。噢,對了,庫房里,還有一條新制的蠶絲被褥,一并給寒香院送去。”
好家伙!聽聽!白狐貍皮氅衣!蠶絲褥子!
舒窈不禁咋舌。
前不久,王媽媽還在嘮叨要給她換新的鵝絨被呢,舒窈當時就覺得太花費了些。
現下聽到的這蠶絲被,怕是比那鵝絨被還要金貴……
李儀愣了愣,遲疑道:“倒也不必如此,這些給了她,怕是不合身份……”
孟氏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是我疏忽了。雪晴妹妹現在畢竟懷著身孕,免不了要嬌貴些。官人既說,她不愿用先前送去的,那我總要給她挑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