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山陰城
此后,全績四人隨著各家保長收秋苗,充當個門面,做些搬運苦力。
全績現在也明白了徐友為何要忍著修橋的辛苦堅持當這甲丁,就在幾日前全福向全有德交納秋苗錢時,全績分得了一貫整,而徐友三人各得兩百五十文,七家保長算下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秋日,天涼風盛,全績、徐友四人伴行土道,皆推一車,車上全是谷袋。
“五郎,把這些谷糧送到徐林家中,我等也就落閑了,那山陰城還去嗎?”徐友這幾日也得了一貫錢,語氣硬朗。
“去啊,待某回去換洗件衣服,咱們就走。”全績答應全秀春傷好了便去山陰城,但這架橋、收秋苗又磨了近一月,他不敢再耽擱了。
“五郎,那……”徐友一副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表情。
“承諾做數,吃住我管。”全績不知徐友三人以后的想法,但此事是修橋時應允的,只算是對三人的犒勞。
“五郎直爽。”
繼,四人送完谷物,約定好了時辰,各自歸家。
全績回家換了一白襕衫,腰系同色絳,戴一青幞頭,腳踏皂色靴,瞬時有了那佳兒郎的風彩。
“五郎啊,去了山陰城定要記得正事,莫要太過貪玩。”劉翠將錢袋系在全績腰間,叮囑著各類事項。
“母親,績又不是第一次去山陰,且不說了,績先走了。”全績知劉翠是真情關切,但說的過于繁瑣全績也無心聽,快步閃出房門。
“母親,給趙二說:績回來給他帶辣肉脯。”
“路上小心些。”
全績出了家門,與徐友三人會于門前百余米外的渡頭。
雖說會稽、山陰同城而治,但就依西門里而言,渡河去山陰更為便捷。
“五郎長得俊俏,如此扮相卻也是真像那衙內。”徐友提起全績以前的渾號打趣道。
“走走走。”全績笑引三人踏上自家木船,泛舟于界河。
“五郎,我們這次去山陰游玩幾日?”
“三兩日便歸。”全績心中還想著入冬閑暇后去書院識文學義呢。
“那我們在何處落腳?”
“城西。”
一個時辰后,山陰東。
山陰,自古秦便有之,千年流轉,歷久彌新,與會稽同為紹興府治所,但州府衙門多設在山陰境內,這讓一城兩縣的山陰更為熱鬧一些。
全績四人進城沿街又走了一個多時辰,終至城西,在街巷拐角處見一座二層茶樓,門前客來客往,生意紅火熱鬧。
全績初入門便見全秀春站在柜臺處與人攀談,期間多陪笑臉,言語恭維。
“績哥兒來了。”身材瘦小的陳實快步迎至全績身旁憨厚的笑道:“先去后院吧,某還忙著呢。”
“三哥,某也帶了朋友,你給安排個位置?”全績看著滿臉大汗的陳實無奈一笑。
“那就先去樓上,你自己招待,若想吃什么,告訴三哥一聲,三哥給你弄。”陳實說罷,聽見他人喊結賬,立馬笑臉迎了上去。
隨即全績帶著徐友三人上樓,樓上的茶博士也認得全績,讓全績自選臨窗桌位,全績落座后為三人斟茶:“十哥,想吃點什么?”
“一碗熱湯面便行,五郎,這就是春姐兒的營生嗎?”徐友略顯羨慕的問道。
“嗯,你們呢?”全績點頭轉問其余二人。
“那就吃面吧。”
“好,某去問問。”全績輕車熟路的去了后廚,要了三碗面食,站在院中靜候。
值此刻,全秀春走入后院,喊了一聲:切半斤羊肉,之后佯裝憤怒,用手指輕點全績額頭:“你還知道來呀?”
“父親當了鄉書手,給績勻了個甲頭,這幾天收秋苗呢,今天剛辦妥當,績便來了,哪敢讓三姐久候嘛?”全績訴說了情況。
“行吧,姐便信了你的鬼話,晚些我們細聊。”全秀春接過盤子,從中拿起一片肥瘦相間的熟肉送入全績口中。
“咳!”
這一幕剛好被入院的陳實瞧見了,全秀春白了他一眼:“怎么,你也想吃一片?”
“嘿嘿,不吃。”陳實不住的撓頭,他那張黑臉根本看不出害羞的紅暈。
“哼,那就麻利些,人還多著呢。”全秀春端著盤子快步去了前樓。
“績哥兒,自己招待朋友啊,三哥先去忙了。”陳實又客套了一句,抬著一木盤菜品緊隨全秀春身后。
繼,全績端面上樓,又給三人添了一盤羊肉,照看三人飯飽。
半個時辰后,全績領著三人下樓去尋一住處,全秀春說了一家街尾的正店,且又打算給全績錢財。
全績婉言拒絕,引徐友三人去了酒肆正店,給了主家三日的吃住錢,與徐友約定返鄉時間后,一臉輕松的返回城西茶樓。
而后,全績坐在柜臺內的小竹椅上,與全秀春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閑篇。
傍晚時分,茶樓內只剩兩三桌食客,陳實也閑了下來,站在柜臺旁聽姐弟交談,時不時的插上一二句。
“五郎啊,三哥有件事要問,西門里提親保媒都有哪些規矩?”陳實近日也和家中商量了,雖然陳家不富裕,但該有的規矩一樣也不能少,陳實至今覺得能娶全秀春是他三生有幸。
“你問這作甚?不是說了不操辦嗎?”全秀春目色不喜,但心中多有暖意。
“我正娶,你正嫁,有甚不好說,為何不能辦?這件事我做回主,其余的都隨你。”陳實也是當全績的面表個態度,絕不會讓他姐受丁點委屈。
“哼。”全秀春以哼聲掩飾嘴角笑容。
“具體是什么規矩績也不太清楚,改日三哥去家中與父親商量吧,績全依三姐的意思。”全績微微點頭,慶幸陳三不是第二個劉秀才。
“你與父親說了?”全秀春神情略顯不自然。
“說了呀,看父親的意思應該是不反對吧,不過還是要看三哥請的媒人如何,母親也說了若真是定了日子,讓你先歇了茶樓,回家住上一兩月,先辦人生大事。”這些話都不是全績問的,而是全氏夫婦旁敲側擊說給全績聽的,想讓全績轉達個他們的態度。
“那我明日就回鄉里,春姐你看呢?”
“隨你,問我作甚,你不是說你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