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星光曾問過那個神秘的光頭僧人“為什么有的人能看到她,有的人卻看不到?”
光頭答:“愛深念重,他們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祈禱能與你相見。”
現(xiàn)在洛星光就站在徐傾面前,親自確認(rèn)了這個事實,徐傾看不到她了。
徐傾茫然的從地上站起身,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轉(zhuǎn)頭一眼就看到了那具骸骨,驚的打了個哆嗦,打開門匆匆離去,恨不得跑起來。
洛星光跟在徐傾身后,看著徐傾縮著肩膀,肩頭微顫,低著頭腳步慌張的樣子,仿佛身后有惡鬼跟隨。洛星光緩緩?fù)W×四_步。
……
洛星河繃著小臉跟著工作人員往停尸間走,沒有人愿意來領(lǐng)取洛星光的遺骸,兩個大人推三阻四,對這件事避之不及,最后是洛星河這個小孩來的,洛星河覺得可真是太可笑了,人血饅頭吃不下去了就連給人收尸的善心都沒有。甚至欠奉一分墓地錢。
洛星河跟一個一身煙味的男人擦肩而過,猛的剎停了腳步,抬頭在不遠(yuǎn)處看見了那個幾乎凝實的身影。
洛星光看到洛星河了,她幾乎忍不住要笑出來了,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既可笑又愚蠢。
洛星光深深看了洛星河一眼,轉(zhuǎn)身消失在原地。
洛星河踉蹌著后退了一步,工作人員看著小女孩煞白的臉也有些不忍,輕聲細(xì)語的哄到“是不是害怕?這就是這樣的。”
洛星河抖著手摸了摸自己冰涼的臉。輕聲反駁“不,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越安撫自己渾身抖的越厲害,最后更是雙腿發(fā)軟,一步都走不了。
她也害怕,不止是父母,連她也吃了洛星光不少紅利不是嗎?如果洛星光鐵了心要恨那她不是首當(dāng)其沖嗎?畢竟當(dāng)年那個女人是發(fā)現(xiàn)懷了她才毅然決然的放棄了洛星光的。
……
房中香燭晃動,房門緊閉卻有陣風(fēng)襲來,揚起了男人的衣角。男人正在上香的手一頓,轉(zhuǎn)手將香插進香爐。這才轉(zhuǎn)身看著出現(xiàn)在房中的洛星光,那身紅裙越發(fā)鮮艷,艷到似乎有鮮血浮動。
“都辦妥了?”男人問到。
洛星光點頭,隨意坐到了上香跪拜的蒲團上,十分不恭敬的盤起了腿。有些好奇的扭頭看了一眼男人上香的那幅畫,畫中是個女子。
白色廣袖長衫,長發(fā)及腰,額兩側(cè)的發(fā)微卷,眉心一點嫣紅,鬢邊別了一朵淺綠色的素花,雙手正托著一支垂頭耷腦的花,像是沒見過的白花,花瓣碩大,這朵花大的像是變異了,女子五官平平無奇,那雙眼眸卻淺淡,無端生出幾分慈悲來。
洛星光有些好奇“僧人,你祭拜的是誰?”
男人看了一眼畫中女子,垂下眼眸低低說到“是恩人。”
洛星光有些疑惑,卻沒那么大的興趣再追問,她只想再問一個問題“僧人,你是妖嗎?”
男人猛的抬起眼怒瞪著洛星光,冷聲說道“世間再無妖。”
洛星光一看男人有些怒了連忙拒收投降“好好好,我曉得了,不問了,不問了。”
男人垂下眼緩緩嘆了一口氣“世間無妖,卻又出了許多鬼。”
披著人皮的惡鬼,執(zhí)念化厲的惡鬼。
洛星光揚起臉看著男人突然開口說到“僧人,其實我從來不想多留這世間一刻,我死時也只是想干干凈凈的死,好好轉(zhuǎn)世,好好的投個胎,來世能有一對愛我的爸爸媽媽,長大后遇見一個愛我至深的男孩,然后跟他相依相伴一生。”愛我至深的男孩洛星光只想到了徐傾,洛星光微微彎唇輕聲說“其實這樣也好,有一個男孩愛我至深,我至死都將銘記。”
男人看著洛星光的笑臉想起的只有今日下午姻緣樹上化作灰飛的木牌。那是最高最高位置上掛著的木牌。
洛星光知道的,那個愛她至深的男孩,已經(jīng)忘了對她的愛。
男人突然覺得洛星光有些可憐。
他以前從未覺得滯留人間的魂可憐,因為一切都是因果循環(huán)。第一次,他覺得一個即將化厲的魂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