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熟悉的官府議事殿,花婼雪假扮皇帝自娛自樂的地方。
阿那林坐在主位上,神情嚴肅。
花婼雪開始把阿那林當作了首領,是需要尊重的人,所以此次前來,沒有帶刀,沒有騎虎,四個大丫鬟也在遠處候著。
阿那林品了品茶,見花婼雪走進店殿內后,放下了茶杯。
“首領。”花婼雪向阿那林行了一禮,然后并向往常一樣隨意坐下。
“將軍,幾日未見,為何如此客氣,都是自家人,快坐快坐!”
花婼雪這才略有些放松,坐在了離阿那林不遠的位置。
“這次找將軍前來,雖無要事,但也不多敘閑言了,聽聞你近日掠來了元陵的四小姐?”
“卻有此事,現正在我府上好吃好喝伺候著,想必日后會派上用場。”
“你看看你,不必如此客氣,但我要提醒你,將軍,她雖然是個孩子,但也須要多幾分提防才是。”
“我明白。”
“那地牢中逃跑的兩個外來人,可曾找到?”
一聽此言,花婼雪難免有些緊張,她努力地抑制自己,不被阿那林看出破綻。
“已派人去找了,跑不遠。”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尼有如此才能,那鄙人有一事相托。”
“首領但說無妨。”花婼雪想不到自己放人的事情竟然如此快地翻了一頁,心中暗喜。
“我還要離開這城些許日子,回到西域去。”
見阿那林面色沉重,花婼雪有了不好的預感:“發什么事嗎?”
“死疫在大唐停下了腳步,卻在西域蔓延開來,我懷疑是有人將其利用,從中牟利,或是有著更大的陰謀,所以我必須回去看看。”
沒等花婼雪回答,阿那林站起身來,看著門外:“很遺憾,沒能多給你帶回一些人手和軍需,城中糧草充足,希望我回來的時候,益州城還是現在的樣子。”
說完他走出了議事殿,坐上馬車離開了益州。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阿那林竟連關允也未見,只是問了兩個問題,便匆忙托付花婼守城,可見他對花婼雪的信任與器重。
花婼雪回到家中,正午,烈日當空,天氣雖不炎熱,但陽光特別烤人。
一路的暴曬后,花婼雪只想回到家中,躺在鋪滿花瓣的浴桶中睡上一覺。
但轉念一想,平日里伺候自己沐浴更衣的丫鬟都是些嬌小的女子,但她剛剛攬入麾下的四元大丫鬟,非但不是女子,而且兇狠異常。
想到這,沐浴還是算了吧,花婼雪簡單擦了擦身體后,就倒在了床上。
饅頭輕輕頂開了門,它舔著花婼雪的手,肚子正在咕咕直叫。
花婼雪睜開眼睛看著它,滿臉不情愿地爬了起來:“你真是......我拿你沒辦法,正好我也餓了,走吧。”
又是一大塊牛肉,花婼雪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送到饅頭面前,看著他饕餮的樣子,花婼雪滿臉無奈。
“本小姐自己還沒吃上,卻先滿足了你這個畜生,你一定要懂感恩,知恩圖報。”
饅頭似乎聽懂了,吃完肉后來到了花婼雪腳邊,從嘴里吐出了一口肉泥,并且用頭拱著花婼雪。
“沒搞錯吧?你就給我吃這個?我用不用還你個禮物啊?”
花婼雪看著那灘肉泥,感到十分惡心,一拳敲在了饅頭的頭上,饅頭也很害怕,只好吃下了肉泥,再到一邊趴著,用可憐的眼神看著花婼雪。
“大饅頭要不要吃小饅頭呀?”林嘉婉推開院門,把一個大白饅頭扔到了饅頭嘴邊,它聞了聞,又用大爪子扒了扒,像是把它當成了玩具一樣叼到了別處。
“雪雪姐姐,方才你不在,我就自己去找吃的了,結果找到了這個,喏。”
她展開了手中的紙包,竟然是一只燒雞,花婼雪多日未開葷,這一見到了燒雞,瘋狂程度并不亞于饅頭吃牛肉的樣子。
花婼雪左手一根雞腿,右手一根雞翅,像極了好些日子沒有吃飯的乞丐。
“姐姐慢些吃,別噎著了,這益州城果真多美食佳肴,我找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東西,只不過都是涼的,我不會生火,若是姐姐嫌涼,可以叫你的那些手下們去熱一熱。”
“好極了好極了!”花婼雪興奮不已,忙遞林嘉婉一根雞腿。
歡笑聲中,二人度過了難熬的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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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蓮營中,花月暗收回先前放出的紫鱗皇蛇,探得這濃濃血霧無毒無味,只是賊寇的障眼法罷了。
不過這障眼法,令花月暗好是佩服,輕輕松松就趕走了城中數十萬的官民。
“報!據暗察司使探聽,賊首阿那林今日從南門離開了益州,城內有賊寇三千余人,為首的是一個女賊,尚不知其姓名。”
張將軍坐陣帳中,即使花月暗證實了血霧無毒,他也不敢貿然將大軍帶入這不明物中。
“這女賊首相貌如何?”花月暗詢問著前來報信之人。
“這,屬下有所不知,暗察司使未曾透露。”
聽了花云海和林裕隆的話,花月暗更加肯定了這個女賊首的身份,她極有可能是自己的三妹花婼雪。
不過花月暗更希望花婼雪正是那女賊首,起碼她很安全,賊首不賊首的,可以留到以后慢慢管教。
血霧無毒之事傳到了朝廷,皇帝立即下詔,集結大軍,收復失地,誅殺賊人。
長安城外,十萬大軍集結,此次南征,朝廷所任命的將軍正是令無數賊人聞風喪膽的上將軍哥舒翰。
雖然大軍多為精兵,但不論朝廷上下,還是軍中將士,無不認為這場戰斗在人數上還是在武器裝備上,都是必然獲勝的。
畢竟賊人僅三千余人,而唐軍再加上青蓮元陵二宗之人可達到三十萬。
實力懸殊,將士們毫無壓力,大軍正浩浩蕩蕩開往益州城。
林裕隆回到了元陵營中,聽說林嘉婉也不見了,驚慌的下人看著林裕隆十分鎮定,還以為他是生了什么病。
“四妹她沒事。”林裕隆回到帳內,見過宗主后,一人來到先前與到花云海和花月暗的山崖。
血霧既然無毒,那四妹的命就保住一半了。林裕隆只能祈禱著林嘉婉別被那些賊人發現,賊人應該不會把她也奉為將軍吧。
他從口袋中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展開一看,原來是花婼雪的畫像,是他重金請畫師所畫的,這幅是他最為喜愛的。
坐在懸崖邊,林裕隆看了看畫,看了看天,心中對花婼雪甚是想念。
夜色悄至,林裕隆仍坐在懸崖邊,他不知道花婼雪還能不能回來了,還能不能像以前一樣與他打鬧,鼻頭一酸,潸然落淚。
花云海在兵營中練劍,一個時辰里,他未曾休息,斬斷了滿地的木樁,草人。
益州城里,花婼雪扛著大刀站在城墻上北望,饅頭就趴在腳邊。
微風里,她的長發隨風飄揚,右手在緊緊攥著什么,正是那塊黑玉牌。
望著北城門外兩邊的山,她若有所思,叫高升集結了城中全部人手,到城墻下等候她的命令。